入夜,连绵的雨已经停了。黑暗的天空晕着一层淡紫色的光。

禾熙遥躺在床上,拉着被子问禾煦远道:“哥哥,你明天走可以带上我吗?”

“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禾煦远哄道。

禾熙遥翻了个白眼,撒娇道:“你骗人,我知道你要走。你要自己去山上玩对不对,我也想去你带上我吧!”

“……”禾煦远无语,看来这家伙还没有傻彻底。

“不可以,这次我是去有正事。如果你非要跟着我,你就会被坏人抓走!”禾煦远吓她,拒绝道。

此去很有可能凶多吉少,到时候护不住她,至少天高皇帝远还有溶月护着她。可若是带去,绝对是个拖油瓶没跑了。

禾熙遥哼唧,不满道:“一天到晚拿坏人来吓唬我,哼╭(╯^╰)╮我再也不理你了。你自己去玩吧!”

说完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捂住头滚来滚去。

禾煦远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出门前对银筝嘱咐了几句。

银筝听着,心中一抖一抖的。生怕小姐又与之前一样,偷偷摸摸的溜走。之前那次倒还好,好歹能够照顾好自己。如果以现在这般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禾熙遥见他真的走了,从怀中掏出溶月送给自己的玉佩。满是欢喜,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它原先的主人了。

“小姐,您可快睡!明日一早起来还要去送少爷呢!”银筝收拾一番撩起纱帘走进来,就见她还在傻笑。

禾熙遥往里滚去,拍了拍自己身边空出的半张床榻。道:“银筝,你今晚同我一起睡吗?我想听听我以前的事情!”

银筝狐疑的看着她,然后猛烈的摇头。要知道,上次自己就是这么被骗着代替了小姐的!

禾熙遥见她如此,秒变嘤嘤怪,哼哼唧唧如同小儿一般。

银筝受不住,只得走过去躺在她的身旁。

禾熙遥得逞,嬉笑着滚过来抱着她的胳膊。然后掏出那玉佩,问道:“好看吗?”

“好看!”银筝劳累一天,头挨着枕头就要睡去。却又要被禾熙遥“折磨”,随意回答道。

“嘻嘻,溶月哥哥送我的。我有,你没有!”禾熙遥贱笑,宝贝似的将玉佩贴着自己的脸。

银筝无语的看着她,扯了扯僵硬的脸。恭维道:“王爷送的东西自然都是圣品,小姐你喜欢就好!”

“那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回送他些什么?”禾熙遥问道,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礼尚往来是应该的,小姐若是相送就送一个吧。”银筝说着,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禾熙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要说些什么时银筝已是睡着了!

没劲的推了推她,一动不动……

禾熙遥想着想着,也逐渐的进入了梦乡。是周公来找自己了。

她倒是没心没肺的睡得香甜。禾煦远却是在书房当中焦虑不已。已经不止一个人劝他明日的秋猎不要去。

去了他不怕,怕就怕高手云集得不了前三甲,去了也是白去!那阿遥,就真的不能同溶月在一起了。虽然自己心中不喜,可毕竟溶月对她有情。至于那个只在宴席上表过心意的小殿下,自己实在是不了解。可就看他那双腿,谁会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嫁给一个“残废”呢?

不得解呀不得解……禾煦远半是瘫坐在书桌前。遂又想起那个叫“初儿”的姑娘。她到底会是什么人呢?对阿遥的身世似乎……

“叩叩——”窗子外有人影在晃动。

“煦远兄,是我!”子安良的声音被他刻意压低着传来。

禾煦远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起身去开门,看着跟落汤鸡似的他。皱眉关切道:“明日就出发了,怎么这么晚还来?也不知道打把伞?阿遥已经睡下了!”

子安良解下湿淋淋的蓑衣,道:“路上遇见个老叟,拎着算命招牌只有蓑衣没有斗笠,斗笠我送给他了!”

禾煦远引他进门,倒了一杯尚且还有温度的茶递到他手上。道:“我去让人给你熬姜汤。”

“不必了,我说几句话就走!”子安良说着,放下茶杯。

禾煦远走到里间,拿了件留在书房备用的衣裳。扔给他,道:“你先去换上,免得受了风寒。还有什么事情,再说。”

子安良傻笑,毕竟还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大哥。听话的进去换衣裳。两人身形差不多,衣服但也合身。

“煦远兄,明日你大可放心。大殿下有意帮你,自会有安排。”子安良出来,语气中带着些许骄傲。

“帮我?”禾煦远不解反问,“我们不过几面之缘,他为何帮我?”

子安良坐下,悄声道:“煦远兄史书也未少读,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你想想,小殿下要娶阿遥,大殿下却是要阻止。这是为了什么……”

“笼络人心?”禾煦远问,仍旧不解。“朝中盛传大殿下受臼上宠爱,以后绝对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小殿下也一直无所行动,他又何必费尽心思如此。皇上知道了,怕不是会觉得他想早日登基,怕不是会赶尽……”

“嘘——”子安良做了一手势,故作神秘道:“煦远兄看得如此透彻,怎么会不懂得溺杀的道理?普通人家的父母亲偏宠尚只是偏心,那帝王之家的偏宠能教养出什么样的王子皇孙……”

“你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禾煦远恍然大悟,实在没有想到当今圣上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竟是将世人都骗了过去。

宠溺一子,暗培其他。待到时机成熟,以结党营私之罪赶尽杀绝。以此稳资权,大义灭亲可保自己一世英名,又可将权利授予自己真正所疼爱的孩子。虎毒不食子,无情最是帝王家L煦远唏嘘。

子安良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那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做了大殿下的门客。岂不是往死胡同里走?”想起眼前人如今所列阵营,禾煦远略感不安。

子安良看着他,道:“我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只是煦远兄你,还得抓住这次的机会。带小师妹逃离这里。”

禾煦远苦笑,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也要平平安安才是。”

俩人对坐无言。虽是相互劝告,却都心里了如明镜。身陷漩涡,岂是想逃就逃得了?倒不如破釜沉舟,或终有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