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余光,瞟到裴璃越发灰败的脸色,她还以为是裴凯哥,让他如此紧张。

“传。”她强自掩饰住内心的惊喜,努力保持语调平静。

可是,当她看见随后进殿的裴凯哥,身边的那个人,心中所有的喜悦,顿时凝固。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干什么?

凤歌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死死盯住米苏。

两边的大臣,也错愕地看着这个随裴凯哥进宫的女子,不明所以。

裴凯哥在大殿中央站定,而米苏却未停,径自一步一步,走向那玉阶。

凤歌的心里越来越恐慌,最后拍案而起:“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擅自……”

米苏安静地看向她,眼眸如琉璃,折射着冰冷的光:“放肆的是你,竟敢冒充朕,堂而皇之地坐在这凤座上,该当何罪?”

顿时,满朝文武,如头顶炸开一记惊雷,都再动弹不得,直愣愣地望着她们二人。

凤歌再也沉不住气,大喊:“来人哪,将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给朕拖出去。”

她又焦急地看向裴璃,希望他站出来平息这场风波,却见他,仍旧怔怔地坐着,垂眸看着低处不动。

而米苏,自始自终,没有停过脚步,已经走到裴璃身前。

她站定,对他微微一笑:“裴璃,你被骗了,她不是真的女王,我才是。”

“你胡。”凤歌怒喝,将脸转向裴璃:“你快话,将这个疯女人拉出去斩首。”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着了慌,害怕裴璃动摇。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台下的裴凯哥,一言未发,只是将眼神转向别处,心中响起一声沉息。

其他的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屏息等待事态的发展……

不知过了多久,裴璃才缓缓抬起头来,望着米苏,声音低沉:“你如何证明,你是真的?”

米苏淡淡一笑:“你且先取下她的凤冠来。”

凤歌立刻又要喝止,裴璃的指尖,却在扶手上重重一顿,然后竟真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了她头上的凤冠。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更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凤歌自懂事以来,几乎从未像今这般,将面容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失去了最后一层保护,心中慌乱,只想去夺那凤冠,重新覆住自己的脸。

米苏却从容地从袖中,拿出一个画轴,徐徐在裴璃面前展开,指着下方落款的那个“璃”字:“这是你亲手所作吧?你且仔细看这画中人,右眉处,有一颗黑痣,你再对比我们二人,便可辨出真假。”

凤歌闻言,眼神瞬间呆滞,她从来未曾想过,自己当初玩的把戏,最终会在今,报应到她自己身上。

裴璃也再不出话来,抬起头,对上米苏的目光,唇边泛起苦笑,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米苏只是淡然平静地看着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无需回答。

他们的对视,让凤歌越来越恐慌,她不顾一切地去摇裴璃的肩膀,低吼:“你不能帮她,我才是你的女人。”

裴璃自胸间,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站起了身,目光从米苏,移向凤歌,凝视着她许久,才沉声开口:“将这个冒充陛下的人,拉下去。”

侍卫即刻一拥而上,却又迟疑地停住,不知道他指的,究竟是哪一个。

裴璃闭了下眼睛,伸手将凤歌,推了出去。

凤歌在那一刻,怔怔地回望着他,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居然,也舍弃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心痛,竟然更甚于当初裴凯哥舍弃她的时候。

裴璃避开了她的眼神,屈膝向米苏行礼:“微臣眼拙,一时失察,认错了人,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米苏淡淡一笑,摆了摆手:“她的容貌,的确和朕极为相似,你认错也情有可原。”

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凤歌,面色冷而威严:“将她打入牢,听候发落。”

侍卫将凤歌拖下令,她恨恨地回头望着台上的二人,在经过裴凯哥身边时,更是恨意露骨,直骂:“你们都是一群乱臣贼子,其罪当诛。”直至出殿之时,还大骂米苏:“你这个贱婢,别指望真能坐稳江山……”

米苏对她的话,似充耳不闻,平静地扫视全场,泰然入座,尽显凤临下之势。

裴璃也慢慢走下了玉阶,站到裴凯哥身边,率群臣跪拜,高呼万岁。

米苏只是平静地接受,眼无波澜。

而她,并未戴回那凤冠。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要用任何东西,遮掩自己原有的相貌。

这张脸,既然是一切孽障的根源,她就偏要坦荡示人,誓要找出其背后隐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