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认识?”
窗子开着,凉风阵阵拂过。
在听到这问话后,拓跋戟像是被定住一样,一时没得回应。
婉娘坐在椅子上,看着离自己有两丈远的少年。
她咬紧了嘴唇,觉得心情激动,眼眶潮湿,心底的每根神经都为眼前的人而痉挛了起来。
可是,她就是想不起,眼前的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凭着感觉,她觉着他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又与自己有什么样的关系!
“你与我画像中的那个孩子很像...就是你...”
长大了,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拓跋戟便打断道:“本王不曾看到过什么画像。”
“本王...你是王爷?!”
婉娘着实怔了一下,而后起身就跪了下去,“民妇见过王爷...”
“婉娘的礼数一直很周全,连苏子苓都说,她不像是普通的村妇。”
从繁缕那头出来,随与细心成了梁上君子。
在见到婉娘跪下去的那一刻,随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亲娘给儿子下跪,这可是要折寿的。
显然,细心也想到了这一层,从不轻易表露情绪的他,此时也是气的咬牙切齿的。
“这才是最要命的!”
如果婉娘不是公主,他们可以把她个替身,放在主子身边当个寄托。
那样,什么事情都还好控制。
但她如果真的是安悦长公主的话,那...曾经她带给主子的伤疤,就是要彻底被揭开了。
而且,如果楚帝知道了,不知道他的反应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不过...即便他们心中有所纠结,但前提还是以主子的决定为主。
拓跋戟在她跪下的那一刹那,快速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随很明显的能看到,他眉头一皱,眉心里就好像有一只可怕的马蹄印。
看上去,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你起来说话。”
拓跋戟薄唇冷漠的吐出几个字,让婉娘全身一紧绷,后恭敬应道:“多谢王爷。”
等她起身后,拓跋戟仔仔细细打量着她,几息后才冷声问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三个月前,妾身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次,对于时间上,她倒是一点隐瞒都没有。
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这样梁上的随轻轻一挑眉。
这是母女俩对好说词了么。
“但妾身全身的家当,就只有一副孩童的画,那画上的孩子...也是有一双蓝色的眼眸,很是漂亮。”
看着婉娘形容画的样子,拓跋戟眉头再次皱起来,“你觉着它很漂亮?”
婉娘不知他为何会这么问,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魔鬼么?与旁人的都不同,该是异类,该是魔鬼的。”
拓跋戟的声音虽然很平,但随听出里面的怒气。
想来,他说的这些,都是世人对他的评价。
也难怪他曾经要感谢下毒的人。
那不是说他脑子有病,有受虐倾向。
而是那毒素,控制了他体内的基因,让他的发色和眼色,在这十几年里与正常人无异。
不然的话...一个怪类,又是质子,在燕国活的只能比现在要更差!
“不,王爷怎么可以这么说?!”
拓跋戟的话像是踩中了婉娘的痛楚,她此时少许的不太冷静。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气愤。
只见她红着脸地反驳道:“孩子都是无辜的,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双眸,为何还要再给他雪上加霜?”
“是么...”
拓跋戟没有接这个话茬,好似说是魔鬼的人不是他一般。
就在婉娘以为这位王爷要生气的时候,方又听他道:“除去蓝色眼睛,还有什么?”
“还有...一头银灰色的头发,王爷不知,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孩子。”
像是怕拓跋戟再说出异类两个字,婉娘这次先自我肯定道。
“而且妾身还有种感觉...”
她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胸口,慈爱的一笑,“他肯定是我的孩子。”
随:如果她不是装的,那这样的真实感情,是小质子需要的,人类幼崽哪怕是再坚强,也会需要母爱的。
但如果是伪装的,她只能夸一句,这戏演的太好了,连她都没有看出破绽。
她完全把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边婉娘在说完这话后,脸腾一下就红了。
她慌张地看着拓跋戟解释道:“王爷不要误会,妾身只是想着,能被我逃亡还带着的画,肯定对我来说万分的重要,而且...那孩子的眼睛,除了颜色以外,都和我的很像。”
她并没有要占便宜的意思,绝对没有!
拓跋戟没在意她的解释,只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恢复记忆?”
“想过的,但没有用...”
说到这里,婉娘把头低下,黯然垂下眼帘。
“我曾经撞过树,石头,但凡能对头部有用的我都试过,但就是没有用。”
拓跋戟目光一沉,再听她道。
“后来,大夫说我是因为心病,而不是头部,便就放弃了。”
说道这里,婉娘忽的一笑,“但木槿的父亲不相信,他怕我再做啥事,便把所有的事情都瞒了下来,不让他人窥探,然后我与他...做了假的夫妻。”
以随的视线,注意到了她的这个笑意。
是发子内心的,想来如果她所说是真,那她应该是与木槿的父亲,日久生情了吧。
这样接连起来的话,她把木槿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照顾,也就合理了。
“可谁知道,罗家村竟然遭遇劫难,如果不是中毒遇上公子逍,我与木槿,怕亦是与所有人一样,此刻已经成亡魂了吧。”
说到出事的那天,婉娘眼神中的后怕不是骗人的。
一夜之前,所有人都死了,而她与木槿,也出现在死人堆里。
当日的场景,就像是噩梦一般,每夜都在缠着她。
所以,她才会想着要留在这里,留在公子逍的身边。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安全。
等她讲完全部事情,拓跋戟没有出声。
只这么用暗淡的眼神盯着她。
大约有半柱香的视线,他才收回视线,把头转向窗户外面,盯着那院中的梧桐。
透过冬青苍郁的枝叶,可以看到温润而明媚的太阳,一些梧桐树叶在散乱在院子里,显示着将要到来的季节。
又过了半响后,就在婉娘认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方听他冷漠地说出一句话。
“如果...本王说,你是本王的娘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