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聚在一起说事或者说故事,中间总免不了这一句),我隐隐看见眼前有亮光,便慢悠悠睁开眼睛,不是我不想快一点,实在是眼皮似有千斤重,睁了几次才勉强睁开。一睁眼便看见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青衣,身形比我方才死之前看见的敖玉还要高大一些,头上仅以木簪束发,通身的打扮十分简素干净,见我打量他,脸上并无表情,依旧坐在窗前看他的书。
我自幼除了爹爹和花豹精以及家里下人这些男的,便只在娘亲枕头里的画册中见过一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那些人要么没穿衣服,要么衣冠不整,我只偷看过一回,还被她狠狠揍了一顿,又连饿了三天。在我眼里,若是长成像我爹那样的,便是天下第一等英俊威武,其他人总要差一些,对此,大姐二姐甚为不屑,只说我见识少,眼界浅,才会这样以为。不过,眼前这人的样貌我倒说不上好与不好,想来比敖玉还是要强一些。
我环顾左右,觉得自个是在一条船上,想了想,也就不以为意,爹娘一直说这些年三界中也屡屡革新除旧,我们一家就是因了天则的新规条才有幸从妖擢升了仙籍,想来,仙人死后也改成和凡人一样坐船去奈何桥也有可能,只不过爹娘还健在,所以对此变革尚不知情。想到此,我便略带哭腔尊称了句:“请问你是阎王么?”
他还没发话,他旁边一个椅子背上站着的一只凤凰鸟伸头朝我恶声恶气地啐道:“放肆!”
我看着这个金晃晃的家伙,觉得有些眼熟,猛然想起我从花豹精的筋斗云上跌下来就是因为被一个金晃晃的物什生生撞了一下,见我盯着它瞧,这厮似也有些心虚,收了翅膀,一条细腿往后退了退,一边拿眼躲躲闪闪地睨着我。
我更觉可疑,爹娘虽从小教导我,凡事不可与人太计较,但事关我性命这样的大事,无论如何还是要仔仔细细计较一番的,便一下坐起来质问它道:“可是你撞的我?”
青衣男子似看出我的疑心,起身淡淡道:“也是它救的你。”
凤凰鸟一听,立时好像得了天大的旨意和依仗,洋洋自得地跟在他后面探头又补道:“亏得我将你从开水锅里背到帝……尊上的船上,刚刚尊上帮你脱
衣服的时候,我都瞧了,再迟一步,怕就不是半熟而是全烤虎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