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手足无措,到最后还是顾翊卿看不过眼,将顾锦珠扶了起来,靠在他身上,一手捏开她的下颌,将药灌了进去。

芸香和碧菀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不安,顾锦珠靠在他怀里,青丝如墨般散落他一肩头,他一手环着她,一手喂药,看起来就像把锦珠抱在怀里一样。

虽然明知差着辈份,两个丫头却还是红了脸,盖因这副画面实在太美丽了,本来便没有相差几岁,男子清俊如月,女孩娇颜如花,在一起竟是不出的和谐。

芸香愣愣看着,本来还顾忌着男女大防,现下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若顾三爷和姐不是一家,倒是相配得很。

好在顾翊卿很快就喂完了药,将锦珠放下,又细心的替她掖好被子,嘱咐两个丫头晚间好生看顾,他跳下车,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左手指尖忍不住轻拈了一下,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抹滑腻温软。

这一晚,三个女孩睡在车上,顾翊卿和侍从则背靠着树休息了一晚。

尽管一晚上两个丫头轮流照顾,到早上时,顾锦珠的病势却又反复起来,额头再次滚烫,喝了药都不见效。

气也依旧阴沉沉的,空气里夹杂着湿气,有种阴雨欲来的气息。

两个丫头急得脸色都变了,顾翊卿只犹豫了一下,就吩咐血衣,“改道,从潼府那边走!”

孟血衣一惊,“爷,如果改道的话,至少要耽误三的时间!”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自家主子有多急了,多耽搁一,滨州城那边都恐生变。

可顾锦珠的病已经无法再拖了,顾翊卿果断扬鞭,策马向着另一方向奔去,孟血衣无法,只得驱车跟在身后。

这一路疾驰,马车颠簸不停,顾锦珠睡得十分不安稳,芸香看着自家姐才不过两就憔悴消瘦下来,心疼得几欲落泪。

以往谈到出门,她们个个向往,只当是游山玩水,哪晓得会这么受罪,吃睡不好,连一向活泼的碧菀,都被折腾得没了精神气,缩在车角。

赶了半路,雨再次下了起来,淅淅沥沥,连绵不绝,顾翊卿没披蓑衣,只一会儿功夫,浑身上下就被淋得湿透。

好在很快就到了一处城镇,顾翊卿寻到医馆,亲自将顾锦珠抱下了车,碧菀年纪倒不觉得什么,芸香却愣了一下,心下大觉不妥,可一想到这出门在外的,也只能事急从权了。

幸好顾锦珠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风寒,开过药喝了后,很快就退了烧。

在医馆歇息了一日,第二顾锦珠就好了很多,顾翊卿不能再耽搁,多抓了几的药,就再次上路。

顾锦珠醒过来,就知道自己给顾翊卿拖了后腿,心里不清是什么滋味,她跟这个三叔本来就不熟,却累得他路上如此照顾。

听碧菀,这几日的药都是他亲手熬煎的,怕她病中身子弱,他还专门沿途打了野味,再辅以药草给她熬成滋补肉粥。

路上寂寞,碧菀叽叽咯咯,把这两日的事事无巨细都向她了一遍,还到她昏迷中,是三爷亲手喂的药,那叫一个细心妥帖。

顾锦珠听了有些脸红,盖因长这么大,她哪里和男子如此亲近过,实在想不出“亲手喂药”是个什么情景,但心里却也有了一丝触动,她向来对顾家的人抱有成见,没想到这个三叔,倒真是对她很好。

她的病缠绵了三四才好利索,三后,连绵的阴雨也停了,空露出久违的晴朗,暖暖的阳光洒下来,远处绿茵遍野,蝶舞花香,让饶心也暖融融一片。

车子停在树下,芸香把车帘高高卷起,阳光斜照进来,衬得顾锦珠略有些苍白的脸上都多了一丝血色。

生了这一场病,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原先略带婴儿肥的脸瘦了下来,显出了清丽纤弱的线条,越发显得一双眸子沉静乌黑,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在眼睑下划过一道优美暗影。

芸香拿了件青缎长衣披在了她身上,这几日她简直把她当作了琉璃做的一般,生怕她再受凉。

外面传来一阵油脂焦香,她看过去,不远处的空地上,孟血衣打了十几只鸟,褪毛洗剥干净,顾翊卿在空地上搭了个架子,将鸟穿了起来,架在火上烤。

也不知他放了什么,那味道焦咸酥香,勾得人垂涎欲滴。

她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将鸟穿上竹签,挽起袖子洒抹调料,架到火上,动作行云流水,从容不迫,她很难想像一个人连这种杂事都能做的这么赏心悦目。

旁边的碧菀托着腮,早成了星星眼,一脸崇拜的道,“人都君子远孢厨,三爷却没有那样的架子,比那些道貌岸然的老爷们强多了,真难想像,国公府的贵公子也能做这些事。”

看着这丫头满脸花痴的样子,顾锦珠暗暗摇头,到底是女孩心性,只看中一个饶皮相,她却是深知这个三叔在府里可没少受苦。

虽他现在一派风光霁月的样子,看着又温文和气,但看那满身杀气的血衣都对他毕恭毕敬,半点不敢违逆,就知道这人绝不像表面这样简单。

也不知这位叔这些年都遭遇了些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正想着,芸香也靠了过来,轻声道,“姐,这位三爷倒是难得的好性子,这些不对姐细心照顾,对我和碧儿也很宽和呢,奴婢想,如果有三爷一直这么照顾,那姐回了府里……”

她话还没完,顾锦珠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

芸香从跟着她,又比她大几岁,自然一心一意为她打算,自从那晚听了那些话后,她大概一直在担忧着她回府,所以才想让她和这位三叔打好关系,将来也算有靠。

可她却不清楚国公府的那一团乱事,只要有她那位祖母在一,怕这位叔就不好出头,就算他现在有些地位,怕也是在外面自己挣的,又怎么可能护得着她?

顾翊卿亲手弄的烧烤果然美味,三人只吃得唇齿留香,因顾锦珠大病初愈,不能多吃油腻,只吃了两只翅膀就罢了手。

饭后,顾翊卿又替她煎药,顾锦珠看着那黑糊糊的药汁,毫不犹豫一口饮尽,尽管苦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却没叫过半声苦。

这几日她喝药都是这么干脆,一点不娇气,倒是让顾翊卿另眼相看,很少见到这样坚强的姑娘,如果是盛京里的那些世家贵女,怕早就娇滴滴叫起苦来。

这姑娘性子清冷,平日又少言少语,无论他赶路多急,一颠簸下来,她都从未抱怨过一声,吃食也不挑剔,带着她比料想中省事多了。

他哪知道顾锦珠就是心下愧疚拖累了他,才一路忍耐,可到底也是吃足了苦头,本是足不出户的娇姐,在车上坐一,腰骨都快颠断了,她却硬生生忍着。

这些倒也罢了,关键是人有三急,每次下车方便的时候,她都觉得一张脸都快烧起来了,每次都和芸香碧菀跑得远远的,姑娘面皮薄,觉得一辈子最丢脸的事也莫过于此了。

下午上了路,她趴在窗棂上,向外面望。

微风拂起她额前的发丝,露出一双清澈充满好奇的眸子,外面群山起伏,绿野辽阔,看得人心似乎都开阔起来。

这些虽然难捱,但这种感觉也是新鲜的,高地阔,人好像出了笼的鸟儿般自在,远离了闹市的繁华喧嚣,连杨府那一点算计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越往南走,道路便越偏僻,常常大半不见人烟,就连晚上在旷野中过夜,她也渐渐习惯。

夜中繁星满,熠熠烁烁,微风拂过旷野,四周传来悉悉碎碎的虫鸣声,顾锦珠和两个丫头围着顾翊卿看他烤兔子。

这一路行来,那叫血衣的侍卫沉默寡言,却着实是武艺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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