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延福居中,芸香趴在一条长凳子上,身后血肉模糊,她的头垂在一边,竟已声息全无。

执刑的婆子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进屋禀告道,“老夫人,那丫头晕过去了。”

甄氏淡淡道,“打了几板子了?”

那婆子道,“刚刚十板。”

顾碧彤在旁边道,“这么快就晕过去了,别是装的吧?”

甄氏正要吩咐人拿水把她泼醒,外头丫头就进来道,“老夫人,二夫人过来了。”

李氏匆匆进来,而她身后跟着素菊。

素菊一眼就看到了门口芸香的惨状,当即吓了个心胆俱裂,瞬时就扑了上去,眼睛一下就红了,焦急的唤,“芸香,芸香?”

她本来是去景轩居找顾翊卿,可顾翊卿不在,左等右等也不回来,素菊急的没办法,只好跑去向李氏求助。

屋中,甄氏看着李氏不悦道,“你不在家里照顾容儿,跑这儿来做什么?”

李氏四下看了一圈,没见到顾锦珠,心口瞬间一跳,却凑过去讨好的笑道,“这不是几日没给母亲请安了么,容儿也挂念着您,嘱咐我过来看看。”

顾碧彤在旁边凉凉道,“二婶还真是会赶功夫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处置大姐姐的时候就来了。”

李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顾府大房二房早就撕破了脸,李氏连带着对顾碧彤都没了好脸色,只是顾忌着她得淑妃宠爱,才不敢当面和她使脸色。

甄氏一听,脸色立刻有些不悦,转了话题道,“容儿的脸怎么样了?”

李氏心翼翼道,“还在抹药,刘太医,过两日就会结痂,等疤痕脱落了就好了。”

甄氏点点头道,“你可仔细着些,这段时日不要给她吃发物的东西,女孩子的脸不比平常,可不要落了疤才好。”

众孙女中,除了顾碧彤,她最疼爱的也就是顾玉容。

李氏点点头,甄氏脸色有些倦意,摆摆手道,“你快点回去照顾容儿吧,旁的事就不要管了。”

这是明着警告她了,李氏脸上现出一丝为难,却还是咬咬牙道,“母亲,不知道珠儿犯了什么错,惹得母亲如此动怒?”

甄氏眼睛一下子就横了过来,带着不悦道,“怎么,你想为她求情?我倒不知道那丫头什么时候连你都收买了!”

听出甄氏语气中的怒意,李氏心底连连叫苦,赔着笑道,“母亲,我也只是担忧老三他”

她话还没完,甄氏就冷冷一哼,拍着桌子怒道,“怕什么!莫不成我连个孙女都不能教训了?有什么事让他冲着我来,我不信他能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她这样了,李氏自然不敢再跟她顶着干,唯唯喏喏的道,“母亲的是,只是外间那个丫头,我看着好像不行了,若真打死她,倒显得母亲太过苛刻,左右打也打过了,就当惩大戒了,将来珠儿也记母亲一分恩德”

她见眼下实在劝不动甄氏,倒不如先把那丫头救下来,否则这样下去,怕那丫头被活活打死也不定。

甄氏也有些犹豫,惩一下也就罢了,真把那丫头打死,怕是顾锦珠不会干休。

她摆摆手道,“罢了,把那丫头带下去吧。”

李氏脸上一喜,忙退了出来。

素菊虽担心顾锦珠的安危,可眼下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和李氏的几个丫环先把芸香抬了回去。

芸香这一顿板子挨的重,臀下血肉模糊的几乎没一块好肉,连下裳都褪不下来。

素菊一边哭,一边替她心翼翼的把衣服扒下来,扯动到伤口,芸清慢慢醒了过来,口中发出呻吟。

翠打了一盆水进来,轻手轻脚的替她擦拭伤处。

李氏看她们哭成了泪人,忍不住劝道,“你们先莫伤心了,还是好好的照顾芸香丫头吧,我那里还有一些上好的伤药,已经遣人去取了,我打听过了,珠儿现在被关在祠堂中,暂时没什么安险,你们且放宽心。”

素菊扑通一下就给她跪下道,“多谢二夫人援手,只是我家姐现在势单力孤,实在没有办法了,眼下只有三爷能救我家姐出来,还请夫人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找到三爷”

她给李氏咚咚磕头,翠也跪在她的身后,连芸香都要挣扎着起身,李氏忙按住她,脸上现出一丝为难道,“你们的我何尝不知,来的时候,就已经派人给二爷送信了,让他带人出去找找老三。可是你们不知道,老三一向行踪隐秘,除非现在去锐王府找他,可锐王府那是什么地方,咱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乱闯啊”

听她这样,素菊一颗心直直沉入谷底,想到自家姐被关在冰冷黑暗的祠堂中不知怎样,心就像被刀搅一样,忧急如焚,却半点法子也没樱

李氏留下药就回去了,素菊和翠给芸香清洗了伤口,上过药,看她趴着沉沉睡去,才放下心。

到了晚膳的时候,素菊准备了一些饭菜,盛在食盒里,向祠堂走去。

哪知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婆子拦住了,呵斥她回去。

素菊急道,“我是来给我家姐送饭的,你们不能不让我进去!”

那婆子冷笑道,“老夫人有令,大姐在里面好好反省,这三日免送水食,直到大姐诚心悔悟,才会让她出来。”

“什么?”素菊大惊,三日免送水食,那姐不得饿死?

饭也就罢了,可连水都不让喝,姐怎么能撑下去?

她一下子就急了,二话不抱着食盒就往里闯,可还没靠近一步,就被几个婆子拖了出来。

一个婆子直接把食盒给砸了,素菊被狠狠推倒在地,她看着洒了一地的饭菜汤水,眼睛瞬时红了。

那婆子冷笑道,“大姐关禁闭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你若再来胡搅蛮缠,别怪我们禀报老夫人!滚!”

素菊慢慢站了起来,将那几个婆子恨之入骨。

她没有离开,悄悄转到祠堂后的一块大石头处,暗中盯着那几个老婆子,想等着趁她们不备时,抽空溜进去看姐。

可她守了几个时辰,那几个婆子一直守在门口处,就算是吃饭如厕,也会轮替着来。

色一点点黑了下来,直到月上中,冷风吹来,她冻得瑟瑟发抖,一整没有吃东西,又累又饿,觉得两条腿都有些发软。

直等到另一批婆子过来换班时,她真正绝望了。

再守下去,她也不可能进去,她想了想,一咬牙,又向景轩居跑去。

景轩居门口只有一个守门的厮,她打听了一下,三爷还没有回来,她一下子瘫倒在地。

前所未有的绝望情绪如潮水般涌上,素菊忍不住伏在地上啜泣起来。

三爷,您在哪儿?您再不回来,大姐就要撑不下去了

顾氏祠堂里,随着光线一点点暗下,最终化为漆黑一片。

顾锦珠抱着膝盖缩在门口,胸口像被一只巨手摄住,害怕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又累又饿,身上只穿了件单衣,那秋夜冰冷的寒气似乎直往骨头里钻。

黑暗如同一张巨网,向她兜头罩下,那些木牌在黑暗冰冷中鬼气森森,像是有无数鬼魂在暗中窥视着她。

她害怕得身体都颤抖起来,紧紧闭着眼,可脑海中又浮现出喜鹊青紫肿胀的脸。

她双臂紧紧抱住身体,整个人都缩了起来,从心底生出的惧怕让她战栗不休,她紧紧咬着嘴唇,在最无助的时刻,心头竟只有一个身影。

“三叔,你到底在哪儿”她忍不住喃喃出声,泪水顺着脸庞滑下。

而此刻,大夏朝重重巍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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