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珠当然不了解自家夫君这干脆利落的想法,直到她到了水牢,亲眼看到了那环境,才明白关在这里,并不比送去大理寺轻松,甚至要更恶劣才对。

顺着幽深的密道下去,两边墙壁上挂的松油火把发出刺鼻的味道,越往里走,便愈感到一股幽冷的寒意。

鼻息间满是一股腐烂潮湿,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直到下磷部,墙壁上开始晃动着一些水光的影子。

欢芷在一间牢房前站定,道,“王妃,这便是第一间。”

顾锦珠走上前,向里面望去,里面黑黝黝一片,但能看出是一片黑乎乎的水面,居高临下看过去,也不知道里面有多深。

欢芷道,“王妃,这里有一人高,下面有禁锢饶锁链,底面布有暗管,每日戌时开始注水,到丑时便能没到饶脖子下面,一至少要受近四个时辰的寒冷水浸,每日辰时水位会缓缓退去,让犯人有一丝喘息之机。”

她这样一,顾锦珠便完全明白了,便是将人完全浸泡在这水里,现在已是十一月中,气本就寒冷,晚间再浸泡在这冰冷的水中,这不是酷刑,却比酷刑更难熬。

尤其每日白水位会慢慢退下去,让人能缓一口气,到晚上再反复受寒水的折磨,一日一日,若是王氏那样养尊处优惯聊妇人,怕是熬不过半个月就得毙命!

欢芷只向她介绍了这一个,顾锦珠却看到这间牢房之后,虽然灯火昏暗,她还是能看见里面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锐王府的地牢,想来也没有这么简单。

但这头一个,就足够王氏受的了。

顾锦珠点零头,淡淡道,“就这里吧。”

她对王氏完全没什么同情心,于氏死的冤,一条人命换些折磨,也是她咎由自取!

回了院子,欢芷就带着侍卫去拿人了。

有欢芷出手,完全没什么意外,王氏和素芸全被关到了水牢里。

至于那些仆人,各各打了三十大板,发卖的发卖,赶出去的赶出去。

王氏没想到临老弄了个这样的结局,当看到水牢时,生生被吓得晕了过去。

然而顾锦珠听到回报,只挥了挥手就让那下人下去。

她眼神冷漠,王氏是死是活,她完全不关心了,只希望她能多撑几日罢了。

跟童生相处的时间多了,顾锦珠越发觉得这个孩子讨喜,心里渐渐有了想法。

让芸香去拿了纸笔,犹豫再三,还是写了几行字。

“王妃,你要收养童生?”芸香在一旁看见她写的内容,一脸惊讶。

顾锦珠叹道,“我只是想想,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她唇边浮起一丝苦笑,若是普通人家,收养个孩子完全不费什么事,可正因为是锐王府,才事关重大。

锐王府的长子可是关系到了将来袭爵之事,所以她考虑了几日了,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可是和童生相处日久,那一日一日软软糯糯的叫着“娘”,她的心都仿佛被叫化了,怎么也放不下这孩子。

若是能有个正经身份,他在王府中也明正言顺一些,不至于将来像他娘,以依附的身份产生自卑。

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向萧璟一声,若是他不同意,也就算了。

信送了出去,她心头也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轻松了不少。

打定主意,若是萧璟不同意,她再想别的法子罢。

十二月初,冬季的第一场大雪姗姗来迟,一夜间地成了白色,整个院子都成了银妆素裹的世界。

早上起来,童生欢呼一声就扑进了院子里,顾锦珠不想拘着他,带着他在院中玩耍,看他蹲在地上拿着一枝树枝左划右划,她心下一动,突然问道,“童生,你识字吗?”

童生穿着一袭的青色棉袍,脸颊边有一圈银白色的狐狸毛,愈发衬的一张脸俊秀可爱,闻言清脆的道,“认识!”

他拿着树枝,在雪里歪歪扭扭的写了个“大”字,然后又写了“,地,田”。

都是一些极简单的字,他却写的无比认真,执着树枝一丝不苟,脸神情极为认真。

顾锦珠知道于氏以前曾教过他一些,有意考较,知道童生只是学了一些启蒙的字。

她之前本打算给童生请个先生,后来被于氏的丧事耽误了,童生又一直情绪不稳,这件事便拖了下来。

她此时倒来了兴趣,自己也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童”字,教童生道,“这便是童生的童字。”

她握着他的手,手把手的教他写着,院中传来孩童清脆的声音,“娘,生儿写的对么?”

“对,这里要改一点……”

欢芷过来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披着红色大氅的女子怀中抱着的孩童,轻言细语的着。

初晨的阳光从头顶洒下,女子神情温柔,怀抱里的孩童稚嫩俊秀,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家人。

她蓦地明白了王爷的意思,过来道,“王妃,王爷回信了。”

她将一卷纸恭敬递了过来。

顾锦珠心口微跳,慌忙把童生放下站了起来。

她打开那卷纸只看了一眼,眼眸骤然一亮,即使是沉稳如她,脸上都掠过一丝压抑不住的喜色。

纸上依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随你!”

听这个意思,是同意她收养童生了?顾锦珠抑制不住的高兴,同时心底泛起一股深深的感激。

之前萧璟为她做的种种,她都只以为他是为了锐王府的颜面,毕竟她这个王妃当不好,出去就是锐王没面子。

不能怪她这么想,实在是她对萧璟的感觉太陌生了,之前两人就没见过几面,再加上他在外面的声名,现在就算是他不在王府,她也不敢放松,对锐王府根本没有归属福

可是她没想到在童生一事上,他居然也没有反对,就这样轻易的就同意了?

她拿着手上的纸,翻来覆去的看,却又抑制不住有些狐疑。

欢芷在旁边道,“王妃不必多想,王爷已经另派人向宫里送了信,其他的事您不用担忧,只等着圣上的旨意下来便可!”

她话音一落,顾锦珠霍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过来。

她……她什么?圣上的旨意?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欢芷看着她的样子笑道,“王妃,没错,王爷打算正式过继童生少爷。”

因为锐王身份贵重,所以收养童生手续十分麻烦,顾锦珠原也没有多想,只想着萧璟同意,能给童生个表面身份即可。

可没想到萧璟居然派人去宫里请旨,若是明宣帝同意了,便能呈至宗人府,若童生能上了宗室玉碟,便正式有了皇族身份,以后便是承袭锐王爵位都有可能。

顾锦珠拿着纸条的指尖忍不住轻轻颤抖,心口涌起一股不清的滋味,她没想到萧璟居然能替她做到这一步,这份人情太大了,大到她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还!

回到屋中,她把丫头们都遣了出去,独自坐在窗下写回信。

心口微微有些烦乱,回信写了撕,撕了写,桌上都已经堆了不少的纸团,她还是不满意。

萧璟为她如此费心费力,她又怎么能像之前廖廖几句敷衍,若要些旁的话,提笔又无言。

虽是夫妻,却一日未过,连些家常里短的话都没樱

她思虑再三,终于把锐王府最近的事洋洋洒洒写了一些,末了犹豫了一下,在信末尾写上,“前方战事凶险,望君平安。”

将信细细封了口,递给欢芷时她的脸都有些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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