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方蜡染布头巾轻飘飘的落下。它落在了胡杨叶簇编织的绿梦里。
阳光被婆娑叶片筛过,点点粲然。
河边,镖师们已经整装待发,偏偏不见了二当家的和总教头。大家都在朱轮华盖的马车旁边歇着。
“这你们都不懂?”懋琦朝着兄弟们眨了眨眼睛,嬉笑道。
“懂什么呀?”蓝乔故意问道。完,他朝着胡杨林深处张望几眼,狡黠的眸光里溜出坏笑。
“二当家的和凯哥肯定要浪漫一番呀!等回到苦水镇,整守着大当家的那张苦瓜脸,正常人都会变成神经病!”懋琦完,翘起一只腿,搭在马车的朱轮上。他双手叉腰,也朝着胡杨林深处瞅了几眼。当然,他的眸光里也溜出几分邪气,嘴角显出一丝坏笑。
“俩人都老夫老妻啦!苦水镇的男女们都心知肚明!大当家的即便反对,她又能奈何俩人?”蓝乔道。
“可俩人毕竟没过明路!大当家的捏着这一点不妨!”懋琦道。
“你们听了没有?”一个丹凤眼的伙道。他只是蜻蜓点水,并未往深里。
“陶子,你有话快,有屁快放!你子听啥了?都统统给老子倒出来!”懋琦催促道。
丹凤眼伙朝着懋琦伸出了食指和中指。
“你们谁有烟,给他一根!”懋琦问道,眸光在人堆里扫视了一圈。
有一个伙递来一根烟。陶子早就摸出火柴备着了。他接过烟,叼在嘴里,点上火,深吸了几口,吐出几个淡蓝眼圈,开口道:“尕妹子和镇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走的近!她,我们大当家的自厌恶男女之事!看她那意思,她这辈子都不准备嫁男人了!”
“你放屁!尕妹子听哪个挨刀的胡?”留胡子的伙骂道。
“千真万确!尕妹子真的听人这么过!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是看着大当家的长大的!她们的心里要没数儿,怎么敢这话呢?”陶子道。
“熙然肯定知道!”懋琦完,四处看了看,喊道:“熙然呢?”
大家反应过来,熙然还没回来!
懋琦跑到苦水河边,朝着下游的方向望着。那里静悄悄,哪里有熙然的身影?
他跑回到马车边,喊道:“熙然上哪了?不见人啦!”
这话立即引起了兄弟们的警觉。大家前前后后的跑到河边,朝着下游大喊了起来。可熙然却踪影全无。
“这子跑哪儿了?”懋琦不由得焦灼的道。
“他应该不是开玩笑!”蓝乔完,手搭凉棚,遮住阳光,朝苦水河的下游望去。他看了好一阵子,还是没能发现熙然的身影。
“二当家的知道了,肯定要骂我们的!怎么办?我们去找一找?”懋琦道。
“留几个人守在这里!剩下的人跟我们走吧!”陶子招呼道,随即朝几个兄弟们一招手,随着懋琦朝着苦水河上游跑去了。
懋琦和陶子带着三个兄弟跑了一阵子,可大家都没发现熙然的身影。前面有一片破败的废墟,黄土坷垃的断壁残垣。原先,这里是三十里铺地界的车马店。自从车马店搬走以后,这里就荒废了。
“熙然!”懋琦扯开嗓门喊道。
“俊哥!你们快来呀!”熙然的声音从一处断壁残垣之后传来。
懋琦带着众人飞奔到那土坷垃残壁后面。大家都愣住了。
熙然蜷缩在沙地上,被麻绳绑着腿脚。一个光膀子的壮硕中年男子立在旁边,双手叉腰,一只穿着白袜黑懒汉鞋的脚踩在熙然的腰胯上。他的胸脯上纹着两条争夜明珠的青龙。
细看这饶长相,实在狰狞。目露凶光,满面横肉。分明是个土匪!
他的身旁跪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的嘴里塞着一团破棉花,双臂被拧在身后,被麻绳绑着。这男子二十出头。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脸上满是泥垢。他穿着一套黑色的中山装,脚上一双蒙着尘土的黑皮鞋。看样子,他像是个念书人。
对面站着几个年轻马祝这几个马仔都光着膀子。胸脯上或者胳膊上或者脊背上都有邪兽图纹的青色纹身。
一个马仔正用手拉着黑绸灯笼裤。他的脚底下横卧着一个姑娘。那姑娘披头散发,凌乱的发丝里沾着枯草。脸上被淤泥糊着,只露出两只泪光闪闪的眼睛。她穿着蓝布盘口褂,黑绸裙。浑身都脏兮兮的。她分明是个念书的学生。她的两只手被帆布腰带绑着,两只穿着佛青绣花鞋的脚不停的蹬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