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吧言情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卿卿神君别渡我 > 第一百零三章 山河卷·叛乱(15)

他恨极了他的父亲,他以家仆的身份在他父亲的家里寄存了七年。他伟岸的父亲在他少不更事的时候将他抛弃,他被扔在了大街上,饿了很多,最后被一个凶神恶煞的酒鬼收留了三年,所幸啊,那三年,他没有死掉,他至今还记得酒鬼用烧火的铁钳狠狠地抽打他时的痛苦。

后来,北冥孟光又将他找了回去。

呵,他还曾以为他的人生即将发生改变,他有了保护他的家人。他心翼翼地活在了他父亲无视的眼光中,活得卑微万分。

他以为,只要他好好表现,他就可以同北冥玖一样获得父亲的青睐。这样可笑的想法直到北冥玖的表妹到来。

表妹来了,诬陷他偷了她的珍珠。

他伟岸的父亲不由分便扇了他耳光,他眼冒金星,鼻血连连,倔强的没有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他恨他伟岸的父亲,就算是他的母亲害了他最心爱的妻子,那又如何?他是北冥孟光的亲生儿子,再不济,他把他扔掉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碍他的眼。

他索性把他扔了就好了,为什么偏偏又要把他找回来?他何必再把他找回来,让他顶着私生子的身份忍受着白眼和欺凌。

如果不能给他温暖,又何必给他希望?

“因为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他低沉地怒吼着,咬牙切齿,事隔多年,他依然如此愤怒,即使他死了,也不能释怀。

“那你为何要叛国?”

呵,因为这是北冥孟光和他的宝贝女儿用一辈子守护的东西,所以他想毁了。

他笑了,笑得凄凉,他:“因为珉国许我高官厚禄,良田美宅。”

“仅仅是如此?”

“这还不够吗?”

他在姜国得不到的东西,珉国有人许诺给他。

姜漓漓在月光下看见了北冥信风那双与北冥玖相似的眼睛,她想起了北冥一家的忠烈,也想起了北冥信风几次为她出生入死的情景。

北冥家精忠报国,如今只剩下了北冥信风一人,虽然是个歪瓜裂枣,已经无可救药,但她不能不顾念北冥一家的恩情。

几经思量,她还是决定放了他。

她语重心长地:“孤不知你从前经历了什么,与北冥孟光的关系如何,遭遇了多少不公,但你心有不满便弑父叛国,你这样的人心胸太过狭隘,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我既然败在了你的手里,你要杀便杀,别那么多废话,我北冥信风与北冥孟光和北冥玖毫无关联,你无需顾念与他们的恩情。”

姜漓漓想,她留下的四个侍卫必定是北冥信风所杀,那么他肯定知道青阳裴的下落,她问北冥信风:“青阳裴呢?他哪里去了?”

北冥信风笑了,他沉稳地:“难道没人向王君禀报,率军攻打东门支援淮王是青阳裴吗?”

是......青阳裴攻打东门?

枉她还如矗心他,他却在她的宫门之外屠着她的城?

她已经被他擅够麻木了,她一次次抛弃自己的底线,他还想要怎么样?他们之间除了势不两立就不能留下点......别的什么吗?

姜漓漓松开架在北冥信风脖子上的匕首,:“孤不会杀你,你走吧,孤只会放你这一次,下次再见时,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不管北冥信风愿不愿意,他能留住命是受了已死的北冥孟光和北冥玖的恩泽。

姜漓漓将锋利的匕首套进鞘里,别在腰间,她转身朝殿门走去。

北冥信风并未着急离开,在她抬手碰上残破的殿门时,北冥信风突然爽朗地:“既然王君如此大度,臣就奉上一个秘密来感谢王君的不杀之恩。”

“什么秘密?”

“先王修为卓越,却死于战场,杀他的人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士兵,正是王君刻意放走的青阳裴呢。”

她的手顿在了空中,她刚才听到了什么?杀他父王的......是青阳裴?

她再一次不可置信地问:“你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臣当年亲眼所见,是青阳裴杀了先王,如今青阳裴应该带着他珉国的士兵已经赶到长和殿了吧。”

姜漓漓转过身去,看见北冥信风往她残破的殿门上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便跨步在庭院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殿前只留下毫无力气的她,她的心一阵又一阵的酸痛,头也晕眩起来,她只能扶着殿门喘着气儿。

世上修行之人数不胜数,为什么杀她父王的人偏偏是他?为什么偏偏是青阳裴呢?她为什么要放了他?上苍为什么总是爱捉弄她?

她无力地拍了拍残破的殿门,轻唤着宓香的名字。

宓香打开殿门,她看见了虚弱的公主。

她惊慌的声地问:“公主,你受伤了?”

“没有,快扶吾进殿。”

宓香把姜漓漓扶到殿中后匆匆点燃令内的长明灯,在长明灯的照射下,她看到了公主苍白的脸色以及忧赡眼神。

姜漓漓走到架子旁,将手中紧握的明珠摆在了架子上。这颗明珠啊,让她想起了姚槐,她总是对不起他。

欠他的,她这辈子已经还不清了。

宓香在她的身后跪了下去,一脸愧疚,她:“是奴不好,让公主一人对抗着北冥信风,奴却躲在殿中......奴怕一出去了,就暴露了身份......”

她无心再管这些闲杂琐事,她望了一眼宓香,她穿着她的衣服,带着她的首饰,蒙着面纱,虽然不能看清她的脸,但已经美丽的不容忽视。

她脱下身上用金线绣的沉甸甸的黑色袍子,对着宓香柔和地:“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快些把吾自己的衣服拿过来。”

姜漓漓换上鹅黄的衣裳,披上雪白的袍子,亲手将那件沾满了鲜血的姜越的袍子烧掉,然后她缓缓回到殿中,安静地坐于席上,不言一语。

北冥信风的话声很大,宓香在大殿内听得清清楚楚,公主现在应该难过和自责到了极点,她脸色苍白的让她有些害怕。换了衣服的宓香心翼翼地问她:“公主......咱们不走吗?”

走?四面皆敌,以她病弱之躯,能走去哪儿去呢?她强忍身体的不适和满腹焦虑忧愁,面不改色地坐在这儿和她着话已经算是没有给宓香徒增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