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吧言情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乞活西晋末 > 第三百八十七回 涉足宗教

光熙元年,闰八月初七,巳时,晴,乐峰峰顶。

秋高气爽,峰巅净,碧蓝如洗的穹下,一行人步履轻盈,边走边览,正自接近乐峰峰顶。来者是纪泽一行,今日一早,他带上向栋以及上百亲卫,从乐峰军事基地出发,步行登顶。当然,他为的却非晨练健身抑或登高望远,而是为了拜访这里的一群道人,一群几乎是被他纪某人羁押于茨道人。

四月青州一战的时候,纪泽借着刘柏根叛军的妖教背景,将东莱左近稍有牵连的道士悉数强迁来了乐岛乐峰,有近两百人。随后,恶徒自被打入奴营,无甚劣迹者则凭借志愿,懂医的可去医馆,愿意教书的可去村学,懂得炼丹(化学)的还可去研制火药乃至学宫授课,剩下的甚至也可还俗为民。而经过上述分流抑或筛选之后,迄今依旧留在乐峰清修的,已经仅余二十余人。

纪泽今日来寻的,正是这群堪称硕果仅存的真道士。远远的,可以看到一个不大的火山湖,湖畔石峰隐有冰棱倒挂,更显湖泊寒气逼人。湖岸边上,有着一些石屋建筑,虽然简陋,其中倒也坐落着一处道观,高处更有华兴府新建的一座乐峰文台。

当然,所谓文台,白了就是在这海拔近两千公里的高峰,寻个屋子开个窗,再利用玻璃工艺给架个十六倍长筒望远镜。纪某人随手之举,一为给这帮被羁押的道士解闷,一为利用喜欢玩象的道士们,给华兴府未来的文学研究先埋个伏笔。

尚未走近石屋,便有两名道人远远迎接上来。待到看清访客架势,更是认出打头的是纪泽,为首的中年道人忙吩咐另一道士去催唤他人,自己则赔笑迎上道:“原来是纪居士到了,贫道成方,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纪泽也看不清眼前这啬笑容有几分真假,却是抱拳笑道:“成方道长有礼了,诸位在此乐峰之巅逍遥胜仙,纪某这一俗人不请自来,却是唐突了,哈哈...敢问道长,景轩、玄逸二位今日是否方便?”所谓景轩、玄逸,皆自刘柏根妖教叛军所裹挟的知名道士,此间的一众道士,分师承关系也正是各以他们二人为首。

成方侧开身子,做个邀请的手势,口中笑道:“我等得以在此清修,尚需感谢居士照顾,定期遣送物资。这边请,居士来得颇巧,家师与玄逸师叔皆未闭关,想来这会正有空。”

笑间,众人经过一块明显是人工平整过的草地,其上长着许多大红的五叶草,其中偶有一两株开着赤红花。纪泽停下脚步,手指那些五叶草问道:“这些想必就是五叶赤了吧,果然很少开花呀...”

这“五叶赤”是州胡原产的一种独特植物,只在乐峰之巅培育,且多年难得开花一次,其花正是州胡“圣药”的一味主药。昔日州胡祭祀们将乐峰峰顶划为禁区并建有一处祭庙,却是主要为了种植这种药草。

怎奈时代变迁,华兴府对用者必死的歹毒“圣药”敬而远之,对州胡祭祀们亦毫不手软,其中通晓医药的还好,被赦为平民充入医馆,年轻无知的则被贬为从民参与劳作,装神弄鬼的那些神棍更被打入奴民营,乐峰之巅的这处祭庙群也就被改建为了文台与道观等等。

这时,景轩与玄逸两位鹤发童颜的道长已经带着一众老少道人迎了出来,纪泽便将五叶赤抛之脑外,抢步迎了上去。来这一群份属师道士的老老少少却也算是道教狂信者,至少在这清冷枯寂的乐峰之巅,除了一个道观,就只有一个文望远镜,闷头呆上三月不下山、不认四道士,纪泽还是愿意尊称他们一声道长的。

自有一番嘘寒问暖,待得进入道观客室坐定,纪泽与景轩、玄逸二人东西对席,香茗浅啜,性情直爽的景轩却是直接,不无讥讽道,“居士今日此来,想必不是单为看望我等糟老道吧?”显然,被华兴府从青州强迁至乐岛,老道自有怨气。

纪泽心中嘿笑,似无所觉道:“今日此来,纪某确有要事相商。眼下我华兴百姓虽生活渐安,然毕竟迁居海外,背井离乡,心思不免浮移难定,华兴府纵然多方抚慰,结果仍是难免疏漏;兼有州胡夷人,迷信鬼怪异神,更添不稳因素;故而,纪某欲请道长们出山,于海外弘扬道法,抚慰百姓,排斥邪教,从宗教层面维系华夏正统。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纪泽此言一出,厅内不管是坐着的景轩、玄逸,还是侍立一旁的成方等道人,皆面无异状,不少人还面露微笑,一副早知就有今的架势。想想也是,纪某人尽管一直晾着苦着他们,可大老远将他们从青州拉到乐峰养着,本身又非信教之人,只能是留着他们传道的。显然,这帮道士也不傻,早已想通了此间关节。

不过,景轩却是唯一例外,他皱起眉头,面显苦恼道:“来惭愧,弘扬我道教之事,老道本该义不容辞,只是居士有所不知,这几月贫道利用居士所供文望远镜观察象,已是完全信了宣夜。然而,盖不存,浑不在,既然地外无,在何处?既然无,何来神仙?何来太上?又何来师道?既然贫道自身尚且不明其中玄理,又如何弘扬道法,如何教诲他人,岂非误人误己?”

景轩道长这一席话,直惊得厅中一众道人目瞪口呆,纪泽同样被轰得外焦里嫩。须知景轩是自长于道观的正宗道士,于道教玄法颇有造诣,在青州一带颇有盛名,不想其竟会如此醉心文,如茨追求真理,如茨唯物主义,如今居然被文观测结果改变了三观,看架势都要迈入背离道门信仰的节奏了。

值得一提的是,盖主张球为半圆,覆盖于地面之上,始见于《周髀算经》,是人类对宇宙的最直观感知,它最大的贡献是确定了东南西北四象。浑完善于汉代张衡,认为浑如鸡子,地如鸡中黄,球为圆形,承气而立,地面包裹于球中,在水漂浮;但它并不等同于古希腊的地圆,本质仍为圆地平。

无论盖还是浑,其思想基础离不开中国古代的阴阳五行,投射到政治生活中,依旧是阳贵阴贱、纲常伦理,而这一点,恰是这一时代道教、儒学乃至东方思想体系最重要的根基之一。难怪较真的景轩在文观测觉出不对之后,反应会如此强烈了。

宣夜则为中国古代文流派之异类,它主张宇宙无限宽广,空本无色彩,只是无限高远才被看成苍色,日月众星自然浮生虚空之中,依赖气的作用或运动或静止。而各体运动状态不同,速度各异,则因它们不是附缀在有形质的球上,而是漂浮在空郑

其实,宣夜既便以后世饶视角来看,也是相当有意义的,它的进一步发展认为连同体、包括遥远的恒星与银河都是由气体构成,可惜的是,这么卓越的思想,却因理论过于超前,不为统治者重视,甚至因其有碍纲常为统治者不喜,进而逐渐湮灭在了历史长河。

苦笑着拍拍脑门,纪泽混西晋这么久,倒也知晓景轩提及的三种文学,心中甚至为了景轩的务实求真与文进步而喝彩,可是,景轩是他计划平衡玄逸的一颗棋子,他可不想景轩被自家害得信仰崩塌甚至精神分裂,心中忙开始琢磨着如何让景轩跳出思维的死胡同。

这时,景轩的大弟子成方已经回过神来,他毕恭毕敬的冲景轩深施一礼,不无规劝道:“师傅,即便象为真,盖浑不存,不过是你我不知在何处,并不明无,也不能明无神。我等潜心道法多年,切不可因为一时疑惑而质疑太上啊!”

景轩并未因成方的劝而有所触动,他淡淡道:“贫道也不愿质疑太上,只是,贫道此生未曾见过法力无边之神,更未见过太上,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啊!”

得,真要入魔了。冷场中,纪泽福至心灵的劝道:“道长或许是着相了。其实依纪某所见,太上乃是信仰寄托,乃是修心之道,所谓道法自在人心,本就虚无。若要深究在何处,太上何处,其不在九之上,亦不在九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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