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杯与台面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可怕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清明。
男人单手落在台面上,抬起指尖,小指到大指依次起落。
旁人或许不知,但谢呈知。
他唯有在想万全之策时才会有如此神色。
上一次见,是阁下了命令,让他在既不能损害国家经济命脉的情况下又能动荡经济。
那日、他坐在办公桌前,屈指敲击桌面数小时。
数小时后,命令落下来,是要动荡全国经济的决定。
如今、再见。
他稍有心慌。
安静的办公室里静的连二人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恍然,办公室门被人敲开,伴随而来的是周让伸手推开门,入目见谢呈笔直站在一旁面对这吧台方向时,愣了下。
视线转过去,见自家老板周身散发阴寒之气。
不由的,退出一步,伸手带上了门。
悄无声息离去。
半晌、男人开口,音色很沉:“叫什么来着?”
“骆雨风。”
“骆雨风,”男人轻启薄唇,低低喃着这三个字。
他时常低喃自家爱人的名字,但唇齿婉转之间,带着的是娓娓道来的爱意与深入骨髓的情意。
今日,他站在把台前敲着指尖,喃着骆雨风这三字,无半分感情便罢,且还带着杀伐之气。
他在问;“谁家的孩子?”
“赵玲跟骆长军,骆长军时任最高检察长。”谢呈开口解释。
徐绍寒闻言,指尖速度依旧起落有速;“检察长,”他喃喃开口。
在道;“君子者,为民者司其局,为官者司其职,穷不失义达不离道。”
谢呈闻言,视线有片刻惊慌一闪而过。
这话、若是身为徐家人来说、太重。
可若是身为安隅丈夫来说,刚好。
此时、徐绍寒无疑是将自己立于安隅丈夫的这个立场上来看待整件事情。
徐家人历代立足于官场,不能以偏概全这句话早已深入骨髓,这世间,有多少好官毁在了妻儿子女身上?
历史的潮流几千年下来给当权者累积下来的经验并非空谈。
身为总统之子,徐绍寒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明白的。
若是这时涉及旁人,他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放弃首都城里的某位高官,且还是为徐家行事的高官。
但安隅不是旁人,是他爱人。
是他心心念念扎入心底的爱人。
是他午夜梦回时想拥入怀里的妻子。
是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她为难的对象。
“身为检查者,险些让自己儿子对侄女行了苟且之事,实乃有损伦理道义。”
森冷的言语中布满寒意。
男人敲击指尖的动作骤然停止,周身本是掩着的冷厉在此时尽显无疑。
谢呈站在身后,抿了抿唇适时开口;“此时、若论公正角度来说,与骆长军无关。”
自古历代千秋,听得进忠言的君王不多,而此时的徐绍寒兴许也算是一个,
男人缓缓转身,目光沉沉落在他身上,阴凉的话语不带半分感情;“子不教、父之过,你说与他无关?”
他当然知晓也明白这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名言警句。
但平心而论,有几个将自己献身于国家建设事业的男人是能抓紧孩子教育的?
这世间,并不缺少被父母忽略的孩子。
骆雨风便是一个。
早年间的忙碌以至于忽略孩子教育,让其长成了一棵歪脖子树,在首都,细数下来,并不止这一例。
“我不否认这件事情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过残忍,但今日,身为旁观者来说,这些年,骆长军并未做出任何出格举动,兢兢业业为了祖国做贡献,更甚的是,他起于徐家,奉献于徐家,若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牵连与他,我想,这并不是件明智的做法。”
为了一个安隅,毁掉自己多年来的棋子,这不是一个当权者该做出来的事情。
徐绍寒即便此时心中有气,但也应该以大局为重。
而不是将私人感情牵扯到权利当中。
金字塔,少了一块砖,便会缺失它的美感。
而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脚底下踩着的是一砖一石。
都是一点一点砌成的。
谢呈与徐绍寒多年好友,更甚是多年的搭档,从他起初入驻徐氏集团开始,在到一路行走至今,他见证了这个男人的不易、
你若说一个三十未满的男人掌控一国经济命脉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怕是无人相信。
他自是理解安隅苦难与委屈,但大是大非大国大家面前,一切小事都得靠边放。
不该利益混为一谈。
徐绍寒望着谢呈,望着这人义愤填膺的容颜,轻扯唇角,笑了;“你满口大是大非,祖国大计,但我未曾听出你话语里有我爱人的位置。”
谢呈抿唇不言看着他。
他站在利益权利跟前,自然是看不见安隅所处的阴暗与边缘。
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在权利面前都是渺小的。
那些至高无上的权利会掩盖住一切事情的真相。
而徐绍寒,心系安隅,他看见的是自家爱人的艰难与委屈。
二人的出发点不同,看待事情的层面也便不同。
“我是徐家子女,我是徐氏集团董事长,但我还是安隅丈夫,”他说。
话语沉沉,但却万分有力量。
谢呈张了张嘴,话语却哽在喉间未曾言语出来。
换句话来说,他不知该不该在继续说。
徐绍寒伸手端起伸手冷却的差不多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咽下去。
平稳的话语万分铿锵有力;“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可以让老婆少受许多委屈。”
“谢呈、你得不到沈清,不是没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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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多种身份,但谢呈的字里行间,忽略了他为人丈夫的角色。
大是大非国家跟前他只是一个人,而在家里,他是顶梁柱。
于国家而言,他只是一个人。
可于安隅而言,他是陪伴她走完一生的人。
落论重要性,谁能说安隅不该排在第一位呢?
旁观者清?
旁观者清是因为他们不再僵局之中,他们没有你的苦恼与牵挂,所以才拎的清。
而徐绍寒之所以“拎不清”,是因为他心里有自家爱人,是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晓自己的位置。
他深知自己有多种身份,谁能说他不是智者?
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能让老婆少受许多委屈。
这话、不假。
他说谢呈得不到沈清,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包括许多。
这方,徐氏集团二人的僵局延伸到安和事务所。
办公室沙发上,安隅望着坐在跟前的男人。
许是从政多年,身上的气质早已被同化。
五十来岁的人,有着中年男人逃不掉的大腹便便,清晨、他放低姿态“拜访”这位年少者。
安隅的办公室与唐思和的办公室格局相反,因着是二层楼,这二人的办公室可谓是占据了南北两侧,中间的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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