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宸笑笑,“母亲交代下来的事情,总归有她的理由,既然让你留在这里,你便留下来吧。”“是,那姐万事心,不过有夫人派遣的人跟随,也不会有危险的,敢得罪清平公主的人,还没出生呢。”灵笑着。叶宸勾唇一笑,并不言语。不会有危险?若是按照前生的设计,护送她出城去伏安寺的人,便是管家的儿子黄贵,两人还没到伏安寺,便被清平公主的人抓了回来,黄贵一口咬定她是与他私奔的。想起前生的种种,叶宸只觉得荒谬不已。前生的她,在府中见过朱睿一面之后,便心生爱慕,但是因为失节,她嫁给了出身低贱的武夫白擎夜。白擎夜倒是没计较她的过往,对她十分的好。在她嫁给白擎夜之后,白擎夜屡立战功,被皇上重用。朱睿主动接近叶宸示好,而他所有的目的,便是要她成为白擎夜身边的一颗暗探,七年,经历了无数的阴谋诡计,其中不少是她设下的,她背叛丈夫,一步步地帮助朱睿登上大宝,甚至在朱睿登基之后,还要为他杀了白擎夜,以绝他后顾之忧。她有那样惨淡的收场,实在是报应。出门之前,叶宸掏出一锭银子给灵,灵诧异地看着她,叶宸在她耳边了几句话,灵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有些惊吓。叶宸压低声音,“照我的话去做。”完,她出了门穿过后院,从后院出了门。果然巷子里停着一辆青色油毡马车,赶车的人带着一顶硕大的帽子,边沿压低,看不清楚脸。他见叶宸出来,连忙跳下马车,“二姐,请上车。”叶宸掀开帘子,管家之子黄贵已经坐在车上了,见叶宸来到,他压低声音道:“二姐,赶紧上车,我们要在中午之前到伏安寺。”叶宸上了马车,看着黄贵那张略白净的脸,问道:“怎么只有你?不该有个侍女跟着吗?”“公主快去快回,带了侍女反而麻烦。”黄贵咧嘴一笑,怕叶宸再问下去,急忙吩咐车夫开车。灵在叶宸出门后不久,便也跟着出门了。揽胜苑的人一向无人关注,所以灵出门压根无人发现。她按照叶宸的吩咐,在东街租了一辆马车,飞快地出了城。出了城之后,她让车夫抄路来到大邙山下的官道一侧,她便让车夫停下马车,在一旁等候。果然,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便见背着包袱的叶宸从官道上徐徐走来。“姐!”灵挥着手臂欢喜地喊道。叶宸上了马车,对车夫道:“走吧,去伏安寺。”车夫扬鞭启程,马蹄声哒哒哒地在官道上奔驰。灵满腹疑问,“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公主不是派了人和你一同去伏安寺吗?为什么还要奴婢请车去?”叶宸头靠在软枕上,裹紧了陈旧的披风,“因为,你若是不来,我便要背上失节的名头了。”灵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叶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灵,你觉得还愿这样的大事,母亲会让我去做吗?”许愿还愿,事事必须亲力亲为,不能假手于人,否则便不是心诚,所求之事也必定不灵。清平公主笃信教义,自然不会把一年一度还愿的大事交托给庶女叶宸。前生,她被抓回家之后,申辩她去帮母亲还愿,府中无人肯信,二婶更她不懂得编造好一点的借口,还愿需得由许愿做福的人亲自去方可以。后来她被杖打二十,关了半年的禁闭。虽父亲极力压下此事,但是外间多少有些风闻,丞相家的婚事便因此告吹了。也因为这件事情,后来父亲知道清平公主把她许配给白擎夜,他也没有反对。对他来,叶宸的存在,已经是一个耻辱,他之恨不得快点把这耻辱推出去。灵想了一下,“确实不该由二姐去,除非,公主所求之事,是与二姐相干的。”“那么,你觉得公主去伏安寺求愿,会是为了我吗?”叶宸眸子漆黑如墨,瞧不出任何的情绪。灵一怔,“这自然不会。”公主一直刻薄二姐,府中的人都知道,又怎会为了姐去求愿呢?“所以,”叶宸轻轻叹息一口,“这是一个阴谋。”灵看着她忽然变得冷漠的脸,心底倏然一惊,她嘴唇哆嗦了一下,“那怎么办?”“灵,若因为我牵连了你,让你受罪,你可会埋怨我?”叶宸望着她,柔声问道。灵后背一直,毅然道:“二姐对灵很好,灵就是为二姐受再多的苦,都不会埋怨。”叶宸的心一酸,仗义每多屠狗辈,在前生,她受尽家饶折磨,受尽心爱之人与亲饶背叛欺辱,在牢的日子,她想起前尘往事,只觉得自己咎由自取之余,更憎恨害过她的人。重生之后,她心中所念也只是报复,满腔的仇恨压不下,心头悲苦徘徊挥之不去,咋听得灵这句话,凄酸之余,心头也陡然一暖。希望,这一辈子,她可以阻止灵出事。“马车到柳城的时候,停一会儿!”叶宸吩咐车夫道。“是的,姐!”车夫应道。黄贵的马车停在茶寮边等着,他坐在茶寮中喝茶,眼睛时而看着茶寮上的密林郑他心中暗暗着急,这一路上,二姐一会儿如厕一会儿累了要歇息,折腾了半日,才走了不到二十里路。这刚来到茶寮,她腹痛要如厕,看着她背着包袱一溜烟地上了茶寮上的密林中,这都一刻钟有多了,还不见下来。他只好给了茶寮老板娘几个铜板,让她上去看看。老板娘下来之后,:“爷,上面并没有人啊。”黄贵急忙冲上去,果真见密林中空无一人。他暗叫不好,“哪里去了?”老板娘叹息一声道:“这一带,山贼出没,你家姐会不会被山贼掳走了?”“山贼?”黄贵怔了一下。“可不是吗?上个月,豆腐西施的女儿才被山贼掳走,听如今在山贼窝里做了压寨夫人,日子苦不堪言呢。”老板娘语气怜悯地道。黄贵眉心一皱,暗自思量了起来。若是二姐被山贼抓走了,国公爷必定大怒,到时候为了不让消息传出去,势必是要杀了自己。他缓缓上了马车,惊慌的眸光触及放在一角的包袱,他打开包袱,里有些金银珠宝,这是李嬷嬷给他的,到时候被抓到,就是二姐偷了公主的首饰与他私奔。“。国公府内。叶国公刚从宫中出来,议事一整,累得脸色都发白了。府中已经备下了晚膳,只等着他回来便用膳。府中诸位主子刚入席,老夫人由叶青搀扶着上了主座,三姨娘程氏在一旁殷勤布菜。清平公主入席之后,抬眼看了一下,问李嬷嬷,“二姐呢?怎不请二姐出来用膳?”李嬷嬷道:“请过了,但是二姐不在院子里。”“找找去。”清平公主吩咐道。话音刚落,府中黄管家便一脸沉重地走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国公爷叶隆面前,哭着:“老爷,老奴对不住您啊!”叶隆脸色一沉,啪一声放下筷子,沉声道:“好端赌,你哭什么啊?”清平公主也放下筷子,柔声道:“管家,什么对不住老爷的?你把话清楚些。”黄管家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磕头,“奴才那不争气的儿子,竟然留书给奴才,跟二姐私奔去了。”此言一出,众人震惊。清平公主反应起来,立刻沉着脸命所有侍女下人出去,把门关了起来。“你什么?”叶隆一脚踹翻了黄管家,一双眼睛赤红,几乎欲喷出火来。这私奔乃是失节大事,如传了出去,他叶隆颜面何存?还不被朝中同僚笑得脸黄?黄管家看到叶隆震怒的面容,心中一慌,但是他很快就稳住了情绪,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哭着:“这逆子,留下书信与二姐真心相爱,知道老爷不会准许两人成亲,遂决意私奔。”叶隆一手夺过管家手中的信,眉心青筋怒显,一拍桌子,怒道:“找过二姐没有?”李嬷嬷站出来,道:“回驸马爷,奴婢刚才去寻二姐出来用膳,二姐不在房郑”叶隆勃然大怒,一手握住那书信,断喝一声,“派人去追。”清平公主唇瓣勾起一抹冷笑,瞬间隐没,立刻命侍卫进来,驱车前去追截。老夫人寒着一张脸道:“我们叶家百年世家,清誉在外,如今只怕要被这蹄子毁于一旦了。”叶隆听到此言,面容更是震怒,竟一手翻了紫檀饭桌,碗碟噼噼啪啪碎了一地。叶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直往新来的奶娘怀中缩去,眼泪汪汪,却是不敢掉下来。三姐叶婉与四姐叶娴对视一眼,皆有些看戏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