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无中生有:
对西荒危机的处理温和有效,确实让北极星赢得了不少地方诸侯的心,许多人开始带着(此前国王不会理解的)争端与问题前往公爵所在的闵迪思厅,并企望得到同样圆满的解决,事实也不负他们所期,泰尔斯公爵长袖善舞,总能兼顾多方,顶住来自国王与御前会议的绝大压力,又极富个人魅力,温和地安抚住地方封臣的诸多不满。
于是星湖公爵的名望与日俱增,闵迪思厅很快成为外地封臣拜访王都的必经之地,西荒危机的主角之一,英魂堡的刘易斯·博兹多夫伯爵甚至把自己的继承人都送到星湖公爵身边,希望他跟随公爵,学有所成。
当时有一位进城处理事务的乡下有产骑士对他一位家业困顿的朋友说道:“且放宽心,这天底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去复兴宫,如果还有,那就去两趟……再不行,那就去闵迪思厅。”
北极星究竟如何考量,他的所作所为是真的同情地方诸侯,还是野心勃勃沽名钓誉,后世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星湖公爵的行为既为他博取名望,也教他受人忌惮,直到这些忌惮汇聚成流,变成谗言与猜忌,涌向复兴宫的最高处——凯瑟尔五世。
后世的历史评价不乏对铁腕王个人性格的探讨与批判,认为国王冷漠寡淡又顽固执拗的性格,是阻碍他与儿子维持良好关系的主因,如果凯瑟尔五世能不那么粗暴强硬多疑,而是与星湖公爵开诚布公彼此谅解,则王国在变革之际,中央与地方的许多统治矛盾(包括先前所说的西荒危机,包括之后鸢尾花家族的惊涛骇浪),也许就能在父子二人的齐心协力下,迎刃而解。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从680年春天开始,星辰王都里出现了诸如“双星治国,以小见大”的险恶流言,一些非法的地下赌档里甚至推出了“国王还能活多久”的赌盘。
很不幸,终结历680年夏,在种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年满十五岁的泰尔斯公爵,被凯瑟尔五世无情地流放出永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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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惊魂一日,王子的闵迪思厅终于解禁,星湖卫队们也脱离了羁押,好歹让泰尔斯有个回家睡觉的地方。
尽管复兴宫竭力封堵,但星湖公爵夜闯宫禁、与国王父子决裂的流言仍然不可避免地传遍了王都。
对于那天王子殿下在复兴宫里发生了什么,剩余的星湖卫队成员们既惊诧又疑惑(尤其在掌旗翼审问了他们六个小时,又匆匆撤退之后),从各处听来的传言又纷乱不堪,于是曾经“随殿下上刀山下火海”、哥洛佛等人一下变成了香饽饽,到处被人追捧追问(“懂的自然懂,别的,咳咳,抱歉,我要为王子保守秘密。”——摸着屁股,),除了马厩里不会说话的珍妮,就连新来的罗尔夫都被人递了纸条。
但随着流言传出,风向改变是如此之快,闵迪思厅前一晚还是歌舞升平高朋满座,第二天就变成了永星城里无人接近的真空禁地。
一向在附近殷勤值守,还热心负担起运输职责的警戒官和巡逻队,到了第三天也撤得干干净净,马略斯不得不派遣某些空闲的卫队人手()和仆役们每周出去采购物资以供生活,但就连闵迪思厅内的仆役们也有不少人因各种理由毁约辞职。
原本庄园外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大道,大家巴着脖子都想看一眼王子的地方,现在门可罗雀。
第二天才接到消息,从城外赶回来的姬妮得知了(在巴拉德室外的)事情经过,遂赶到闵迪思厅大发雷霆,认为泰尔斯的举动既鲁莽又冲动,自以为是,跟他愚蠢的父亲别无二致(听到这里,马略斯匆忙遣散了大家)。
“我们只是谈崩了。”泰尔斯只能一边抚摸自己的新戒指,一边微笑以对,并让马略斯遣人()送走一脸失望,难以置信的姬妮。
“你们骗得了其他人,但是骗不了我!”
宫廷女官离开时表情盛怒,泰尔斯唯有抱头躲避:
“我会搞清楚的,无论我要撕开哪个孬种的嘴巴!”
据说那之后,复兴宫的宫廷总管,昆廷男爵病休了整整两周。
科恩回家后再也没有消息传来,直到孔穆托从警戒厅的熟人那里打探得知:西城警戒厅的洛比克厅长听闻了科恩的壮举,盛怒之下让他停职反省,结果科恩小声提醒厅长自己本就在停职中,气得厅长当场宣布他复职,又在科恩喜笑颜开之际,将后者的岗位调到西城门的路政维护科——也并不长久,因为科恩在城门口用扫帚打破了一个外地贵族的头,遂在路政维护科同事们的苦苦哀求和千恩万谢中,被厅长再度停职。
王子的课业还在继续,但基尔伯特因政务繁重,辞掉了授课的职责,泰尔斯为此沉默良久,但怀亚倒是松了一口气。
同时辞职的还有在王立学院里任职的好几位老师,昆廷男爵不得不全城张贴广告招募学士,但依旧应者寥寥,最后还是德高望重的博纳大学士亲自出面,在学院里“请”来了几位自己的学生,来为王子授课。
泰尔斯不知道外面的传闻变得怎么样了,但对这些事情,他并不如何在意。
他知道,这一切都注定要发生。
而他有更紧要的任务。
以星湖公爵的名义,泰尔斯草草写了一封信,甚至没读第二遍,就托人送进复兴宫,公开寄给荒墟的法肯豪兹——他抓住了那把剑,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现在,轮到对方了。
西里尔大人的反应没有令他失望。
法肯豪兹首先回信,自承过失:若非威廉姆斯男爵及时救援,西荒险些丢失王国重镇。为此,他请求王室增派常备军到西部前线“指导防务”,他愿意奉上部分税收充作军资,以守卫疆土,弥补罪过。
也不知道西荒公爵做了什么,自他而始,一个月的时间,英魂堡的博兹多夫、翼堡的克洛玛,许多西荒诸侯们先后上书请罪,不但对复兴宫,在刃牙营地,威廉姆斯男爵逐步扩增的军营里,客人和礼物也络绎不绝。
作为回应,凯瑟尔国王大度回信:忠贞体国,朕心甚慰。有错则改,何罪之有?边防要务,实当用心,新编军队,从速出发。
至于刃牙营地,据说不厌其烦的传说之翼大手一挥:礼照收,人留下,押牢房,换赎金。
随法肯豪兹的信一道过来的,还有西里尔大人指名送给泰尔斯公爵的一束优质马车辔绳,上书“精工打造,质量上佳,经久耐用,力挽千钧”。
据怀亚侍从官说,殿下很喜欢那束辔绳,珍而重之,甚至不让他们存进库房。
几周后,后勤翼上报马略斯,闵迪思厅的下水粪道被一截破破烂烂的绳状物堵塞了,守望人不得不派人()努力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疏通。
至于王室宴会上,拜拉尔与多伊尔家的债务纠纷,处理结果也很快出炉:
在西荒一方的全力配合下,贵族事务院与财税厅、审判厅联合重申此案,裁定多伊尔家族非法放贷与占地,但是拜拉尔家族亦罪责难逃,审判官责令双方各承损失,达成一个在彼此能力范围内,都能接受的还款比例。
至于在宴会上大逆不道冒犯王室的安克·拜拉尔本人,则在被剥夺继承权后押往白骨之牢,囚禁终生,泰尔斯只能附上信件,请从西荒公爵到传说之翼等人多加关照(前者他很有信心,后者他干脆直接放弃,只留了一句“看在瑞奇和钥匙的面子上”)。
泰尔斯本来以为这件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了,但他显然低估了事情的影响。
没过几周,闵迪思厅重新热闹起来——来的客人不再是中央领附近的人,而是遍布全国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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