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外地封臣、官吏甚至支付得起路费的普通平民。
遇到委婉的还好,起码知道先求通报或者先送请柬,再等回应,但更多的人直愣愣地就闯了进来,带着天塌了一般的沉重,在与星湖卫队焦头烂额的角力()中对着窗口大呼“我有一事,请王子静听”。
泰尔斯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坚持每天见客,聆听的事情从乡绅地主“我家收租遇到个老赖”到某个骑士“殿下我要举报我隔壁邻居是个山贼我需要一支军队”乃至“殿下额看我闺女这画像要得不”“有个老板欠我们工资”不等,倒是让他知晓了不少星辰各地的风俗民情,但渐渐地,从外地跑来找星湖公爵的人越来越多,泰尔斯发现自己根本忙不过来,只能托马略斯替他()提前接待、筛选来宾,大部分来宾仅仅留下记录,只择事务重要的客人接见。
果然,小花花詹恩平易近人的那一套,不是所有人都玩得转的啊。
面对这些形形色色的来宾,有的泰尔斯只需要微笑听完就能行,至多让马略斯回上一封写满了勉励的话语、他只需签名盖章就完的“公爵知悉”加上一些小礼物,对方往往就心满意足地回去了,但有的问题确实兹事体大,需要泰尔斯再度进宫面对国王(大部分时候是他的一句“滚”)才能得到答案,即使不能解决。
但真正棘手的,反而是另一些想要趁机投诚加入公爵麾下的人,对这类人,马略斯一概以“经费不足”或“人员满编”为由当场回绝,但另一些人即便是泰尔斯也难以拒绝。
“在下保罗·博兹多夫,来自英魂堡的黑狮家族。我相信我们在之前见过面了,各位。”
眼前的年轻贵族头上绑着绷带,背着自己的行囊,木然鞠躬。
这是曾奉父亲之命,领着黑狮步兵送泰尔斯从恩赐镇回到永星城的保罗,他再次出现在王子面前,一如既往地沉闷:
“我父亲希望我加入您的卫队,跟随左右——事实上,我能做您的掌旗官,他送您的那面旗帜在哪?”
面对黑狮伯爵把继承人送过来,再明显不过的意图,泰尔斯表示很头疼。
“哦,那面旗啊,”王子尴尬道,“对了,你的头怎么了?”
“抱歉,有架马车想要超车,所以我按照老方式回敬了他,这在西荒很常见,”保罗摸着被打破的头颅,面色不改,“偏偏在城门口,有个扫大街的多管闲事。”
泰尔斯推拒再三,只能无奈应承,托马略斯给保罗在闵迪思厅里找个位置(,但哥洛佛最终被指派为保罗的介绍人)。
但即便是闵迪思厅内部,问题也不小。
除了流言四起人心惶惶,马略斯不得不召集了一次训诫会之外,龙霄城旧部(“那群假北方佬”——)和星湖卫队(“那群城里人”——小兵威罗的抱怨)的整合不如泰尔斯想象中顺利:
怀亚是基尔伯特的儿子,他努力想要融入大家,,诸人还是对他敬而远之;罗尔夫的装备和样貌明显写着不好惹,前几天里一直被人误以为是性格高傲不愿说话,差点跟佐内维德打起来;杰纳德是行伍老兵,跟孔穆托似乎素有旧怨;威罗是在龙霄城待了好几年的北境乡兵,行止坐卧不拘小节,总让卫队众人侧目。
于是,为了加快双方人马的熟悉,马略斯决心从站岗值守开始,打散人手重新分组,就从泰尔斯的贴身侍卫开始。
而这是个馊主意。
,,刻意跟他说话,字里行间谄媚又好笑,偏偏怀亚一板一眼,觉得礼貌起见要有问必答。
两人一来一回,形成的场景名为——聒噪。
“这么说怀亚侍从官,您这六年里都待在龙霄城,跟王子同吃同睡寸步不离?”
“不,多伊尔阁下,我偶尔会离岗,有时是殿下的任务,有时是正常放假。”
“哦,那您回家回得多吗?”
“不多,多伊尔阁下,我说了,我与父亲并不亲近。”
“噢,唉,是不是我们年轻人都不喜欢跟父母亲近……”
“我相信不是,我有朋友跟他们的父母关系不错。”
“唉,我是从小有个后妈,而你母亲呢?”
“她……去世了。”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理解。”
“那么卡索伯爵就没想再娶?”
正在聚精会神努力做习题的泰尔斯忍无可忍,怒拍桌子:
“你们能闭嘴吗?”
。
“是,殿下!”
“对对不起啊殿下!”
于是两人压低声音,用气说话:
“嘘——所以,怀亚,你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额,殿下让我们不要说话……我母亲起的,她用她早夭的幼弟之名……”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好听,诶,你是独生子吗?”
“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说话了……是的,我母亲生前倒是想要生二胎……”
泰尔斯气得一头晕厥在书本里。
哥洛佛不善言辞,罗尔夫干脆不能说话,应该是非常安静惬意的组合了,但出身街头的两人偏偏有个问题:
他们站在泰尔斯的身后,一左一右,总有不经意间和对方碰上眼神的时候,这时双方均不肯示弱,于是一方的眼神变得凝重深沉,另一方就变得冷厉锋利,然后这一方更加深沉凝重,而另一方越发锋利冷厉,这边变本加厉还以颜色,那边寸步不退加倍奉还……
随着时间流逝,两人无声对视,空气里就不知不觉杀机渐起,寒气四溢。
气氛不祥,且沉重。
每次泰尔斯从书本中回神抬起头,都感觉自己正在两把魔能枪中间,连呼吸都困难。
就像身处一场葬礼。
“你们能别瞪眼了吗!”
僵尸和随风之鬼齐齐冷哼一声,移开目光,空气恢复正常。
直到他们(不可避免地)下一次再对上眼。
被他们保护着的泰尔斯觉得好绝望。
怀亚和哥洛佛随侍在泰尔斯身边时,则是另一种情况。
侍从官自视为王子最重要的亲信,想要对哥洛佛示好,总是两人不经意对视时,友善地对他点头,面对热情,不善交际的僵尸反倒不自然起来,后者往往尴尬地胡乱回个下巴,就扭过头看向别处。这让怀亚一时错愕,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他下一次就带上点微笑,于是哥洛佛更无所适从,僵硬地扯扯嘴角,转头避让。怀亚若认为这是对方的积极回应,就得到鼓励继续微笑,若认为对方反应不佳,就会自我反省,下次更加友善热情,于是哥洛佛越发尴尬,可他又不愿开口……
于是泰尔斯用余光瞥见的,往往是这样的场景:
左边,怀亚一时微笑,一时点头,得到回应后,偶尔失望沮丧,偶尔信心满满,总在努力想要跟对方做点眼神交流——的路上。
右边,站岗的哥洛佛以动用最少肢体的程度最大幅度地缩成一团,无力而痛苦地扭动着,避让目光,硬挤微笑,像一个被一下下戳着脸蛋,却无力反抗的小婴儿。
“够了!”
泰尔斯咬牙切齿,再度拍案而起:
“要调情去隔壁卧室!”
多伊尔和罗尔夫的值守组合则让人一言难尽。
多伊尔性格开朗,自来熟过度,一如既往地努力跟罗尔夫说话,但他知道随风之鬼无法开口,遂用心记下后者跟王子之间那些“有趣的手势”,在王子身边,面对面值守时,时不时露出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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