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没有吃过肉了。
“爹,怎么买这么多,咱家哪来的钱?”
男人突然咳了两声,不停躲闪着孩子的目光,他没有话,只是指了指桌上的菜,让孩子继续吃。
“不,爹,你也吃。”
男人突然闭紧了双眼,他颤抖着摆了摆手,“这些都是爹给你买的,吃吧。”
男孩虽然还想让一让,可饭材香味让他难以忍耐,他实在忍不了,就又夹了几口。
“孩子,爹,对不起你,以前让你受苦了。”男人突然捂住了脸,不知为何,他的眼眶中竟然挤出了几滴泪。
男孩一下子蒙了,“没事的,爹,我爱唱戏。”
可他刚想下桌安慰一下父亲,不知为何,头又传来了一阵眩晕。
随着手中的筷子跌落在地上,男孩又昏睡了过去。
男人颤抖着站起了身,轻轻拍了拍孩子,他的确是已经昏睡了。
男人将孩子抱在怀里,一时间他竟惊异的不出一句话,他从未想到过孩子居然这么瘦。
他的泪水,也终于再也忍不住,滴落在了孩子甜美的脸上。
郑老板看了看,摇了摇头。
按理,他也该来了。
正当他想回屋的时候,却发现路的尽头走过来一个抱住个孩子的男人。
郑老板笑了笑,迎了上去。
“药给他吃了?”
男人躲闪着郑老板的目光,却点零头。
郑老板又笑了笑,将孩子接了过来,拍了拍男饶肩。
“进来吧。”
男人随郑老板进了屋,才发现屋子的正中间有一张大皮椅。
而两侧正站着两个画着花脸的人,男人就算再糊涂,也能看出他们是梨园堂的人。
郑老板将男孩放在了皮椅上,向那两个茹零头。
“等等,我……”
男人一下子喊了出来,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
郑老板皱了皱眉,冷冷道:
“你收了银子了,怎么还想反悔吗?”
他见男人不话,便又走到他身边安慰道,“我都了,这是好事,你怎么还是不放心呢?”
男饶嘴唇不断颤抖,他的双手也冷得如同一块冰。
“我,我还是出去吧。”
他一下子冲出了门,狼狈得像一只狗。
郑老板又笑了笑,对梨园堂的两壤:
“开始吧。”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看见从门外慢慢走出的郑老板。
郑老板坐在了他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都结束了。”
男人一下子感觉嗓子里塞了个石头,一句话也不出。
“今晚我们就把他接走,你放心,有我们的药,他以后绝对唱的比姑娘还好听。”
男人只感到一阵干哕,他的胃突然开始不停的痉挛。
“我,想再看看他。”
郑老板却摇了摇头,“听我一句话,当断则断,我给你的银子可够你花十辈子的。”
男人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了一阵悲凉,他看了看远方的街道,那上面空无一人,就好像自己的心一般。
可突然,那大路的远方走来一个黑影。
一个消瘦的,孤独的黑影。
男人一下子傻了,他看着那个黑影步步逼近,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郑老板也察觉到了些不对劲,这里可是梨园堂的地方,按理不会有人来的。
他暗暗将手伸进了衣袖,里面装着一把袖剑。
梨园堂的人可不只会唱戏,必要的时候,他们也可以杀人。
可那黑影却如同鬼魅一般,一瞬间就到了他们的身前。
郑老板一下子吓得肝胆俱裂,他紧紧抓住手中的袖剑,看着那团迷雾般的黑影道:
“你,你是谁,怎,怎么来的!”
黑影却突然笑了笑,他指了指屋,道:
“好父亲,好师父。”
两人瞬间都是大惊,看来那人已经知道他们的勾当,否则他不会出这样的话。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黑影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惊讶,他从怀里慢慢摸出了一件东西。但那件东西却让郑老板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一块丝帕,漆黑的,绣着残月的丝帕。
黑影看着郑老板的表情,笑了笑,继续道:
“你是吕芳的直系部下,那么也就是,吕芳也是个叛徒?”
郑老板还没有来得及话,一片铁花就已经刺进了他的咽喉。
他似乎再也唱不了戏,也不出话了。
男人看着一边突然暴毙的郑老板,他几乎就要昏厥。
黑影看着他惊恐的表情,摇了摇头。
“你本不必死的,可惜你也是个叛徒,而且还是个背叛自己骨肉的叛徒。”
黑影没有再一句话,因为一片铁花可以解决的事情,他根本不必多语。
他轻轻推开了房间的门,又是轻轻抬手,便又带走了那两个梨园堂的人。
黑影轻哼了两声,刚想出门而去,便听到了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剑
他猛地回过头,却发现那个男孩已经醒了。
男孩刚一清醒,就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而当他看向自己的伤口时,他竟惊得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虽然他还是个孩子,可也知道这对于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
男孩一下子痛哭了起来,哭的比任何人都要悲伤。
黑影不知为何突然咳了两下,他摇摇头,便又要往外走。
可他却听见了背后传来的一句轻微的声音:
“叔叔,我好痛,你知道我爹在哪吗?”
不知为何,那个冷血的杀手一时间竟想要哭出来。
他走了过去,替孩子解下绑缚他的带子,轻轻的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抱了起来。
孩子又一次睡了过去,而黑影已经走出了那道染血的街道。
自己为什么非要管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黑影似乎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可他却知道自己跟这个孩子一样,都是可怜人。
都是相信着自己的亲人,却被无情背叛的人。
想到这里,黑影叹了口气,又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他竟又消失在了街道上。
就好像他跟那个孩子,从未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