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这样告诉他们,幸存者目前的状况非常糟糕,我们需要留下来一两天,至少将他们安置一番再返回下面的家园。
而对于吾建议,我只简单地说了一句,“从现在开始,你始终跟在我身边即可。”
古月听了我的话,叹口气。
传回的画面她也都看到了,不管是谁面对这些都不可能硬起心肠的。
在叮嘱我必须注意安全的同时,她只这样对我要求了一句,“救人是可以的,但一旦我用一级明码呼叫你的时候,你必须立刻给我返回。”
“好,我答应你。”我也极其认真地这样回答古月。
其实不用她提醒,我也知道时刻面临的危险。
除了家园每隔一小时传过来的气象、地质等即时检测报告,防二号也通过潜艇上的检测平台,随时报告水温、水质的变化。
而在伏龙山最高峰上,我也留下了两个观察哨,加上散布出去的流动哨,我相信只要不发生突然降临到头上的天体撞击,或者水位喷泉似的猛涨,我们是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
所以,真正让我们最害怕的,反而是等到我们真正撤退时的场景。
望着浑然不知内情而显得一脸幸福的幸存者们,我发现已经不敢与他们的双目对接了。
在他们眼里,我们的突然出现,无疑带给了他们重新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他们现在的情绪都稳定了吧,”我远远地看着他们,对一旁的管二号说道,
“一定要让他们穿厚点,别凉着。还有就是要严格禁止点起篝火,也许这座山以后就是他们唯一的栖息地了,决不能再被大火烧光了。”
“明白,”管二号点点头,瞅一眼吾建议,忽然充满憧憬地对我小心翼翼地说道,
“箫,等大水退去之后,你批准我把飞机弄出来吧。有了飞机,我再带上两组队员展开大范围搜索,也许就能找到——”
“等大水退去再说吧,”我看一眼听的莫名其妙的吾建议,打断管二号的话,和衣躺下,盯着天上闪烁的星光。
外星人,飞碟,如果真有这些东西,王和七老,现在应该还有我妈,他们又会在那颗星辰上呢?
“喂,你相信外星人传说吗?”管二号忽然冲吾建议问道。
“我、我不相信,”吾建议嗫嚅着应道,也不由得仰面朝天地望去。
“我也不相信,如果有的话,他们早该站在我们面前了。”
管二号幽幽地说着,不一会儿就倒卧在一堆树叶上,发出响亮的鼾声。
睡到半夜,古月一阵阵的哭泣声惊醒了我。
我一骨碌爬起来,向满山遍野睡梦中的人群看去。
除了偶尔晃过一两个放哨的身影,一切都安静如初。
做梦了?
我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如果是做梦,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梦里梦见古月。
咦不对,我的手指怎么这样僵硬呢?
我瞪大眼睛,正要朝双手看去,耳畔就再一次听见古月沙哑的呼喊声:
“箫,一级警报,一级警报,听到后立即撤离,箫,一级警报,一级警报,立即撤离!”
“各组注意,立刻撤离。”
我冲着耳麦大吼一声,顺手扯起了一旁熟睡中的管二号和吾建议。
“快,你去集合所有队员,准备撤离。吾建议,你一步也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管二号没听我说完,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不用问,他也得到了家园的警报。
“圆锤,圆锤,听到后立即进入开车准备。”
我一面呼叫着潜艇,一面迅速打量着四周。
除了我们自己的队员一个个惊起的身影,一切似乎并没有异常。吾建议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很快,管二号带领着各组队员集中到了我的面前。
“我们目视检查结果,一切正常。”管二号小声对我说着,然后不由自主疑惑地兀自摇了摇头。
“报告圆锤一号,开车准备完毕。”防二号说完,似乎迟疑了一下。
“开车准备,战备二级。”
说完,我最后瞅了一眼熟睡中的幸存者们,一咬牙对围在周围的队员命令道,“撤,不要惊动他们。”
“什么,”吾建议一下子跳起来,“你们、你们竟然要扔下他们,独自逃跑吗?你们怎么忍心哩,再说,这哪里有什么危险呀。”
管二号看看我,我一点头,一个队员一掌切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利索地将他扛到肩上。
我冷哼一声。什么危险我目前还不知道,但我相信家园,相信古月,从她已经喊哑的喉咙中我已经闻到了恐怖的气息。
防二号已经等在岸边。
他看见我们,立刻向我们奔过来。
到了近前,我不悦地责怪道,“你怎么能擅离职守呢,你不知道你现在的岗位在指挥舱吗?”
防二号两眼一红,忽然附耳对我说道,“家园刚刚来电,让我们立刻停止行动,原地待命。”
“什么?”我一听愣住了。
防二号不再说话,拿起手中的一支温度计往水里一插,然后将它交到我手上。我低头一瞧上面的温度指数,身体不由得剧烈椅起来,管二号连忙扶住我,顺势看了看温度计,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零下6度,这老天爷又再搞什么名堂。
防二号很快又拿起另一支温度计,迎着山风晃了一下,然后将它举在大家的面前。摄氏16度。也就是说水里的温度,与我们现在站在这里的温度正负相差了足足22度。
沉默半晌,我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如果全速航行,现在就走的话,我们有多大几率成功返航?”
“已经来不及了,”防二号黯然摇头,
“家园超级电脑已经过多次演算,即使一小时前我们出发,我们也会永远被冰冻在家园之外,差别不过是一千米和两百米而已。再说了,目前水下状况也不允许潜艇全速航行,杂物太多,而且这些年城市飞速发展,超高层建筑比比皆是。”
也许为了验证什么,防二号说完,又将温度计插入水中,然后一眨眼又把它拔出来。
“你看,现在的温度已经接近零下7度。”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这水里的温度正持续下降中?”
“是的,”防二号说着,深深一叹气,“而且不知道它会在多少度停止。”
“难道这是又一次冰河期?”我一下子想起了曾经的科学预言。
防二号、管二号都沉默起来,盯着悬停在水中的潜艇,还好它事先就浮上了水面。
此刻,在它与水面相接的艇体四周,已开始有凝固的冰渐渐形成。
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潜艇就该被彻底冰封起来了。
“让潜艇里面的人,也都撤上来吧。”我喟叹着,转身向山上重新走去。
如此说来,我们这一群人,已经不知不觉与地下的古月他们,完全变成了天各一方的两拨人了吗……
我忽然打了一个寒噤。
可是,无论如何,即便我内心已经崩溃到想要独自找个地方大哭一场,我也不敢露出半点慌乱和绝望。
转眼间,我们和幸存者一起在伏龙山上生活了十多天了。
不用家园通报,我们每天都能感受到来自气温的巨变:
劈天盖地的大水,早已在我们面前结成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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