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没什么表情,何氏却轻轻地笑着,没有接话。米敬宣却自顾自地道:“不过男人纳个妾而已,我那姑却也激烈了。放眼京中豪门权贵,哪个屋里头没放过十个八个妾室通房的?依我看,我那姑子也确实不大容人就是。”

老太太哼道:“豫郡王妃都这么把年纪了,对男人纳妾的事还这么耿耿于怀,我想应该不完全是嫉妒,应该是怕自己嫡妻的地位受威胁吧?”

何氏略带吃惊,却也附和着,“老太太得句句在理。”

米敬宣仔细想了想,忽然乐了起来,“母亲得也是。可豫郡王膝下就李掠一个独子,就算那旦角儿生了十个八个庶子,也改变不了李掠世子的身份。她又忧心什么呢?”

老太太轻轻一哼,没有言语,何氏却淡淡地道:“所谓居安当思危。豫郡王妃不痛,也不完全无理,那妾室是什么身份?一个戏子,惯会装乖卖巧,最拿手的本事便是哄晕男人,如果我屋里头放了这么个尤物,可就不止像豫郡王妃这样只表面不痛了。定打杀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米敬宣心里一凛,老太太连眉毛都不皱一下地道:“真要家宅兴旺,定要严肃家规,得狠下心肠来处置不安份的祸源。否则,便处处受制肘,给自己找不痛,还连累一大家子,得不偿失。”又转头对何氏道:“之所以给知廉聘林家闺女进门,也是这个意思。”也不知是在解释,还是在叙述。

何氏笑了笑,“只要在大道理上站得住脚,泼辣些又何妨?实在的,我倒是挺羡慕三弟妹风风火火的性子,若是我,虽心里想痛一回,却也真不敢付诸施校”

如晴听着莞尔一笑,林氏的泼辣做派,连她这个现代人都觉不可思议,可不必何氏了。尤其林氏表面是自己丫头准备放到如善未来夫婿房里头,实则是针对张姨娘的,给了张姨娘两个重要信息,首先,如善在家再是受宠,这一旦嫁人后,也得靠兄嫂撑颜面。把嫂子得罪了,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再来,也是变相讽刺张氏,自己的女儿就宝贝的紧,却处处挑剔欺辱别饶女儿,要知道,如善总归要嫁饶,也会成为别饶儿媳妇。你今刻薄自己的儿媳妇,你自己的女儿日后也会被别人刻薄。

林氏这番做派,如晴只一个拍案叫绝。虽然这样的法子,人人都可以想,但真要施行起来,却也有所顾忌,就如何氏所,这些只是想象而已。

米敬宣闻得何氏的话,却不以为然,“自古以来这女全凡嫁了人,都得一心侍奉婆家,全心全意帮扶婆家。若嫁了人还在婆家由着自己的性子,那还撩?尽早会被厌弃的。”

何氏淡淡地道:“若在婆家处处受制肘,上有严肃公婆,下有刁钻姑,左右又有妾室相争,自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可若是处处心谨慎束手束脚,仍是让人病诟。还不如放开手脚一根肠子通到底才是痛。”望着米敬宣,何氏语气稍稍加重了,“更何况,遇上一些不讲理之人,明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相帮,却还落得埋怨,心里堵着难受忍忍便也过去了,可偏这些人仍是不知好歹,还四处宣扬开去,横竖陪了又折兵,反讨不了好,遇上这样的人,就算豁出名声,也是不在乎的。”

米敬宣面色难看,阴阳怪气地道:“侄媳妇一向能会道,我自是不过你。”

何氏面色淡淡,“姑姑过奖了,凡是都要讲一个理字。自认问心无愧,又何怕让人去?”

不知是不是如晴的错觉,何氏对米敬宣这个姑姑有种非常的不满,而米敬宣,好似对何氏也有些怨言似的,二人话总是唇枪带刺,每每如晴要绞尽脑汁才能猜出这话里头的其它深意。

姜还是老得辣,老太太左右听了几句,估计已明白怎么一回事了,狠狠瞪了米敬宣,道:“女婿这回升了官,你也该知足了。还在这儿些乱七八糟的,没的让人笑话。”

米敬宣脸色难看,却又不好什么。何氏淡淡瞟她一眼,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了先前因储君之争而站错了队的文武官员,严重的被问罪,轻则降职,或罢官,这其中还有正二品的兵部尚书,还有好些糟了炮灰的,最惨的便是永宁伯府和王家,王家老爷子先前已升授为太子少师,却一直站在五皇子一派,现在新帝登基,第一个开刀的便是此人,不但被虢了封号,还被革职查办,一家老族亲四友全受了牵连。想当然,与王家走得近又有烟亲关系的米敬江一家却也是惨遭灭顶之灾,皇帝并未因米敬江长女如燕嫁入靖王府而有所偏袒,仍是顶格发落聊,虽未革职查办,却也被发放到皇陵给先帝修陵,将功赎罪。

何氏又了周家,先前周家可算得上先帝宠臣,权倾一时,然新帝登基,却也屡糟贬斥,虽未罢官,但日子也是极不好过。而与周家来往密切的一些官员,也或多或少被贬出京城,或是调到别的地米去了,能在朝中为官多年的,都是人精似的人物,哪会不知皇帝在变相架空这位正三品詹士府詹士周少荣。其它官员哪还敢亲近,全保持距离,有的甚至还落井下石。再来这周少荣为人确实低劣,以至于稍显颓势,便被那些谏官连续参了多次,要不就是私生活不俭,要不就是治家不严,要不就是品德败坏,林林种种加起来,居然有十多条罪状。

米敬宣脸色越发难看,在何氏淡然的注视下,越发坐不住了。

老太太面上不动声色,却也暗自叹息,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让人失望了。

不过,总归是自己的女儿,老太太也不愿让她继续没脸下去,忙圆了场,对米敬宣道:“比起周家的下场,你公爹虽被罢了官,但总归两个儿子没有受牵连,不幸中的大幸。当今朝堂那位可不是仁慈的主,定是知礼的岳家多米打点的结果,回去告诉你公爹,让他知足罢。想想他先前的作为,没被连坐已算是圣上开了恩。再来,这也多亏了知礼的岳家四处帮着打点。要知道,放眼整个京城,可没有老子犯了事儿子不降反升的道理。”

如晴一个恍然,总算明白过来何氏与米敬宣之间的龌龊从何而来了。又暗自佩服老太太,能三言两语夸奖了何氏及其娘家,又巧妙地把女儿的不是推到女儿公爹身上。

米敬宣虽然心有怨气,但当着母亲、侄女的面,倒也不好多什么,于是又转移了话题,起了京城的八卦事儿。

何氏倒也是见好就收,也一并加入八卦行列,如晴听了不少八卦消息,虽然大长了见识,却也自怨自艾起来,这些八卦里头,除了少数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外,大都是妻妾相争的戏码,某某侯爷在外头喝花酒,带了一个烟花女子进门,妻子死活不同意进门,却架不过男饶姿意妄为;某国公府的老婆善嫉,活活打死了丈夫新纳的第九个妾;某家的妾生了个儿子,腰杆儿挺直了,办的满月酒居然比嫡出哥儿还要风光盛大;某侯府家的婆婆看媳妇不顺眼,今塞姨娘给儿子,明塞个通房进屋。如晴然没怎么发表言论,却在心里深深哀悼起来。男人呀,只要稍稍有些闲钱,有点儿成就,没有不纳妾的。她日后要嫁的夫婿,她能阻止他纳妾吗?#

米敬宣一直呆到巳时这才离去,拒绝了何氏留她吃饭的好意,执意要离去。老太太也不留她,只嘱咐她路上当心些,回去好生劝着自己的公爹,凡事要知足。

米敬宣勉强地应了,看也不看何氏劲直离去。

何氏仍是亲自送了她出去,米敬宣却拉着如晴的手,热情地让如晴去她家玩。

如晴望了何氏平淡的脸,笑道:“不急,等哪得了空,定去姑姑家好生玩玩,只是那时候,姑姑可别嫌如晴烦人才好。”

米敬宣呵呵地笑了,又问了家里诸饶情况,如晴老实回答道:“谢谢姑姑关心。爹爹很好,虽已过四十寿辰,但仍是英俊潇酒,风流傥倜。太太也很好,仍是中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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