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螭江询问了些注意事项,萧风便告辞又去了守门的老前辈那里。
他做事一向不习惯拖沓。
血都入口那个简陋面摊里,老人睡得正香,规律的打鼾声大老远便能听到,一波接一波。
萧风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并不怎么着急,单手支额开始打盹儿。
沧海自觉站在萧风身后,仍旧木头人模样,只是萧风拉了他几次也没将他拉坐下,便不再管他。
血都里是听不到鸡鸣的,计时全凭了漏壶和时辰。
萧风再睁开眼便是丑时,沧海还站在他身后,似乎真是根人形木头,老前辈还在呼呼大睡,至于真睡还是装睡,萧风也没心情理会。
稍微休息一下,萧风便再没了睡意,托腮等了会儿,便随意倒了点水在桌上拿手指比比画画着打发时间。
没画多久,他忽然随意一拂桌面,抬头微笑说,“前辈。”
老人不知何时到了萧风对面,呵呵一笑,“呦,小家伙,眉心长花了?”
“前辈若能帮晚辈拿了,倒也无妨。”萧风从袖里摸出块手帕来,擦了擦手。
“你这就难为老人家喽。”老人摊摊手,随意说,“开辟神识了?”
“嗯。”萧风也不隐瞒。
“那以后就防着点人,别随意让人碰,别艺高人胆大,连玩笑也开不得,这里可是脆弱着呢。”老人遥遥一点萧风眉心,啧啧道。
萧风不解眨眨眼。
“看在这小地方呆的,啥也不知道,多浪费。”老人惋惜摇摇头,“别人能给你毁了,懂吗?”
萧风抬手摸了摸眉心,犹豫了下,问,“这是什么?”
“好东西。”老人笑呵呵说,又补充,“小家伙也别有什么侥幸,谁也拿不了的。”
“毁了神识会如何?”萧风更加好奇。
“别人会死,你,应该死不了,”老人话语顿了顿,“估计生不如死。”
“哦。”萧风眸子闪了闪,不多问了。
老人看了眼萧风,“不过,其实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这种赔本买卖,除了笨蛋应该没几个人会干。”
萧风笑了下,并不在意,“敢问前辈邀晚辈来所为何事?”
“这么急着走?”老人讶然道。
“没有。”萧风轻轻说,“只是不习惯拖延。”
“倒是忙得很,那丫头没跟你说别多管闲事?”老人啧了声。
“晚辈以为是同霜寒说的呢。”萧风笑眯眯说。
“你听了就不算听了?”老人瞪眼道。
萧风笑而不语。
“罢了,罢了,当老人家没说。”老人摆摆手,无奈道,“知道鬼蜮谷吗?”
鬼蜮谷是江湖秩事上记载与天机阁,云窟圣地几乎齐名的势力,底细却无人能知,出世之人更是踪迹飘忽不定,一般隔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出世一次。
江湖只知道每次出世,必然百鬼过道,哀鸿遍野,各种怪力乱神之说层出不穷,是江湖的惨事也是盛事。
至于是如何搅天下风云的,江湖上只有人敢寥寥记上几笔,却没人能经历第二次,所以倒是谁也说不清。
“嗯,他们打算出世了?”萧风点点头,随口问道。
“他们那么多动静,你会猜不出来?”老人再次瞪起眼看萧风。
“他们上一次的踪迹是百年前,晚辈了解只是靠江湖秩事,怎么会知晓?”萧风平静说。
老人呵呵一笑,“你这小家伙又装傻呢,当老人家不知?”
“他们其实在黑暗峡谷,对不对?”萧风微笑说。
老人神色一滞,“你知道?”
“晚辈前些日子才去过,还从里面带出来点东西呢。”萧风笑眯眯点头。
“他们竟然没留下你?”老人将萧风上下打量了番,啧啧道。
“他们没现身,毒对晚辈没用,至于那些稀奇古怪的,除了像丧尸的那群东西是废了些功夫的,其他倒也没什么值得拿出手的了。”萧风轻描淡写说。
“看来是老夫小觑了你。”老人面色古怪道。
“当时晚辈没多在意,毕竟那是禁地,但前些日子的掏心屠村事件,吸血鬼事件,食人村事件,晚辈都查到了黑暗峡谷,”萧风眸子中闪现一抹冷光,语气却依旧平静得很,“还有前几日有人阻晚辈去路,那两具尸身都不见了……”
他盖棺定论说,“若是这件事也与他们有关,他们这次出世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萧风说得平静,老人却听着发毛,打了个寒颤,“你这小家伙能不能别说得这么平静,老人家听着心里拔凉拔凉的。”
“晚辈只是说说,也不会真拿他们如何,毕竟他们背后那么复杂。”萧风温和说。
“老人家一听就知道你说的反话,罢了罢了,本来是想封了血都的,给你这么一说,倒是安心了。”老人无奈笑笑,“那老人家也没什么事了,至于……”他抬手点了点沧海,“这少年中的蛊确实蹊跷,你可在蛊冢见过?”
“万蛊大阵也不曾有过,倒是黑暗峡谷见过类似的虫子,只是那是虫子,不是蛊……”萧风摇摇头,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它不怕我。”
“不怕你?”老人讶然。
萧风既然承诺了护血都安全便不介意多透露些东西,毕竟两方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他眼瞳中金色一闪而逝。
老人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沉默半晌喃喃自语,“难怪当初就觉得不对劲,看来是所有人都想得简单了。”
他猛地回神,面色凝重说,“这些,你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绝对不能。”
萧风并不多问,只是轻轻说,“前几日我闯过了三贤关。”
“你……”老人神色一滞,又半晌叹了口气,“小家伙,你这是自己寻不自在呢。”
萧风眨眨眼。
老人看着萧风,目光多了分怜悯,“他们来是觉得有利可图,可当他们发现难以掌控,他们可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萧风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说,“他们敢来,我便敢杀,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老人面色变得复杂至极。
萧风却站起身来,躬身一礼,“与前辈一谈,晚辈豁然开朗,先行谢过。”
老人有些无奈点了点萧风,“你啊,老人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那便说些其他?”萧风笑吟吟说。
“不说了,不说了,”老人摆摆手,忽然轻咦了声,“这个时辰,怎么还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