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柳如是时常怀念在松江的那段时日,她以男妆相,在江南才子之间流连,纵论古今,讨论国事时局,才子们都以‘河东君’相称,那是她一生最为辉煌的日子,如今她眷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忧心的时局越发败坏,但河东君已经变成了钱氏夫人,一切都过去了。
柳如是神往着,闭眼,脑海之会闪过往日的画面,风雅高洁的道德章,秀丽精致的江南风景,还有一个个被她倾倒的江南才子.......。
忽然,柳如是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她抬头一看,正是钱谦益,柳如是微微一笑,把匣子的长衫推进去,端起茶杯,钱谦益拦住了柳如是,道:“河东君,这茶凉了。”
柳如是微微含笑,把女儿交给侍女,看到钱谦益手捧一锦盒,问道:“这是哪位挚友赠予的书籍,如此珍重,莫不是宋版的孤本?”
钱谦益微微一笑,打开之后露出了一些精致的玉器,钱谦益道:“并非是孤本,而是松江友人送来的一些玩意,还有一张请柬。”
“松江......。”柳如是低下头,松江的日子是她一生的辉煌多彩,却也是她的伤心之地。
钱谦益托起爱饶下巴,温和的道:“如是,我想和你一起故地重游。”
柳如是听了钱谦益这般,心一阵狂喜,两行泪水不由的夺眶而出,钱谦益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擦去,问道:“怎么了,莫非不愿去那伤怀之地。”
“我这是高兴,高兴您如此疼我,惯我。如是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呢?”柳如是含泪道。
钱谦益道:“如是愿意好,只是此次前去也不尽然是游玩,还是要与东林前辈、南京官吏一道,处置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柳如是问道。
钱谦益叹息一声,道:“如是也应该听到,周玉绳(周延儒字)被下了诏狱,当然,这本无可厚非,毕竟那厮实在是可恶,丢尽了东林的脸,无论什么结局都不会有人心疼,但我江南士绅可不能坐看国朝沦丧,定要商量出一个结果来。”
柳如是从立刻抓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问道:“您是要起复了吗?”
钱谦益当初被温体仁针对,削籍回乡,若是能重归政治舞台,那是鱼跃龙门,柳如是心感慨,她知道,自己出嫁的这个男人不是池之物,是经纬地的大丈夫。
钱谦益道:“起复之事还不好,总归是要帮着士林和官宦处置一下和东番的关系,如是啊,那东番的社团如今在江南的买卖做的很大,各家士绅都有牵扯其,此次北御虏,三战三捷,又博得了极好的声名,而周玉绳愚钝,侯家子孟浪,让东番李氏与江南士林生了嫌隙,由苏州林士章牵头,想要化解这些矛盾。”
“这么此行我也能见到鼎鼎有名的东番豪杰李明勋了!”柳如是面色欣喜,问道。
钱谦益道:“自然是这样的。”
柳如是微微颔首,道:“那人在登州折辱侯方域不谈,还让香君妹妹痛失爱郎,此次见了面,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钱谦益道:“我知道河东君的胸襟,自然不会在这事纠缠不休,否则,也不会带你去了。”
柳如是道:“那东番社团如此被江南士林看重?”
钱谦益重重点头,道:“其实力雄厚,握有海贸之便,可用于制衡郑芝龙,也可为江南士绅开拓贸易之利,其次,李明勋御虏有方,日后必当有用,而东虏也有招抚之意,使者都是被人截获,如此英才,决不能为东虏所获,最好是为我所用,为江南士绅驱使呀。”
柳如是大赞:“您真是一语的,林士章、沈犹龙、曾樱,屡屡招抚不得,您乃江南士子楷模,受江浙士绅敬仰,又在南京六部威望极高,想定能手到擒来,让那东番岛夷归附王化,凭此功绩,您定可起复回归庙堂,有您出山,涤荡朝堂,大明兴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