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要如何进行新计划的，林夏耐着性子给吉田月暮解释道，“我现在和夏教授关系很融洽，我们已经有几次谈话说到我的个人问题，我向她提过你，她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而且看起来，她感觉还不错。所以……目前来讲，形势对我们还是比较有利的，起码，没有那么糟糕。”
想到可以借此打击一下林伟贤的嚣张气焰，说不定还能把伤害爸爸的真凶找到绳之以法，林夏血液里的兴奋就开始涌动，像煮开水那样咕嘟冒着泡，似乎是得到了上帝的肯定，脸颊有些微微泛着红。
也许本质上，她和大哥林伟贤一样，血液里充满着杀戮和嗜血的基因。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林家是生活在北方茫茫草原上的战斗民族也说不准。
“我想抽支烟。”吉田月暮招呼服务员把空盘子收走，把切好的牛排推到林夏面前，一块一块的肉，肉眼看不出它们的区别，像是用尺子比着切好的。学医的严谨性都可以用在切牛排上，幻想着医学生在实验室里切割肉体，林夏有些反胃。
林夏抬头看着吉田月暮，脖子微微的扬起，“好。我也学学抽烟，下次陪你抽。人家说，一个人抽烟，很容易寂寞。两个人抽烟，就可以聊天聊地、谈古论今，显得热闹些，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吉田月暮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隔着桌子，戳了两下林夏太阳穴上方的位置，气哄哄地道，“消停会儿吧你，还能学点好不？”
“抽烟如果是个坏事，你为什么还要抽烟？又为什么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不学好？？难道人类天生就有变坏的气质？”林夏不服气地质问道。
吉田月暮自知辩不过她这张巧舌如簧一般的嘴，沉沉叹了一口气，“也许大家都活得太难了，烟能让人暂时忘记痛感，这种作用与醉酒无异罢！”吉田月暮一脸的忧郁，如故事里的“忧郁王子”哈姆雷特一般，“可是你不用忧郁，我会挡在你和忧郁中间。”
然后就转身走到餐厅露台的吸烟区。林夏看着那有着宽阔肩膀的背影，嘴角浮起甜蜜的笑容。
这家法式餐厅的露台曾经一度成为晋阳城的观景点，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网红打卡点。因为可以看到晋阳的半个城，再往远看去，就是叠峦的山脉，阻挡了更远处的景色，无论在一天的哪个时间来拍照，都是非常美的。
直到有一天，晋阳城突然高楼林立，将人们的视线遮挡的一览无余。铜锣湾就不再是那个昔日里晋阳最繁华的地带了。
吉田月暮面无表情地从几个聚在一起吸烟的中年男子中间穿过，他们不约而同地有着中年的油腻感，明显是长期饮食紊乱和缺乏锻炼的结果。
到了露台边缘处，这是他喜欢的一个角落，可以望见远处依稀可见山峦的一角，他已经很满足。
吉田月暮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却又苦笑自己吸入的都是身边人的二手烟。他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吸入第一口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威风拂过他的脸颊，他真真切切地能够感受到那种远离尘世的飘飘欲仙。玉溪烟的格调让人欲言又止，淡淡的烟草味中夹杂着甜甜的气息，醇和、圆润又细腻，和他自己的格调十分相近。
烟吸过半支后，他回头朝餐厅看去，林夏坐在位置上，皱着眉头吃牛排。他不禁笑了笑，这姑娘平日里，粘了毛比猴还精明的样子，有时候却又是个实心眼子，吃不下便不要强硬往嘴里塞了，这样不是会导致肠胃更不好吗？
吉田月暮转过头去，拿出拨通了研究所实习生Kitty的电话。
“喂，Kitty吗……不好意思，休息时间打扰你，如果你吃过饭的话，麻烦帮我订一张周六一早去昆明的机票。”吉田月暮轻巧地摆弄着烟盒，机械地发出指令，尽量不表现出万恶老板的嘴脸——休息时间依然下达工作指令。他自己也是讨厌那样的状态，所以竭尽所能与研究所的所有同事都友善平等的相处，但最后效果并不佳，资本家就是资本家，目的都是为了生存、发展、盈利，员工们如何卖命，与他们又有什么相关呢。
况且，对于大众来说，资本家哪里有什么良善之说呢？就算你做的再好，也只是站在老板的角度认为好，从来不关心员工是否需要这样的莫名其妙的关怀。
“返程的时间呢？”Kitty问道，她本就是研究所新来的实习生，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案子或是参加到研究所的任何工作中，只是帮着处理一些没人愿意做的杂活，比如，像这样订飞机票。
但Kitty却乐于此，也从不要求参与到案子里去，像是个没有什么上进心的孩子，这样一个人，吉田月暮一直很好奇，李达教授为什么要让她来研究所实习。
可这样的疑惑他却从没问出口，他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他不是不够善良，只是厌倦了这种老好人的形象。
“不知道，还没有确定归期。”吉田月暮认真地回答，他还是对任何人都狠不下心来。
“如果订往返的话会便宜很多。”Kitty坚持自己的观点，给研究所省钱，总归吉田老板说不出什么来。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辛苦你，只要订周六最早班机的就好，无论多贵都可以。”吉田月暮强调自己并不在乎价格，更不愿意再纠缠下去，想要截止了和这个轴到无法交流的女生的谈话，正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又想起些什么，“等一下，Kitty，能帮我看下是哪家航空公司吗？”
【作者题外话】：无论是喜欢喝酒或是喜欢抽烟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平白无故地喜欢这样伤身的东西，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