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来怎么和林伟贤汇报灵煌小区的事儿，老李心底还没谱，进屋之前，王乐提醒他要老老实实交待说清楚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林伟贤已经全然知道了事情的全部，那还找他来问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直接下达命令不就得了。如果事实如此，自己后面所言有半点隐瞒，那他就彻底没活路了。可如果照实和盘托出了，金夕回来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做人最怕受夹板气，两头难。
林伟贤双指夹起桌上的雪茄，“介意吗？”
老李摇摇头，又摆摆手。心里想，你吃屎我都不会介意，何况是抽雪茄，他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怕雪茄的香气引起他的烟瘾。
“你抽吗？”
“我不抽烟，不抽烟。”林伟贤笑了，浑身的烟草味，还说自己不抽烟。
“听你口音，是四川人？”
“是，四川成都的。”
“成都是好地方呐，这几年发展很不错，怎么想着来晋阳谋生路了？晋阳这些年发展后劲可是不大足，”林伟贤把烟凑到嘴边，用桌上的高档打火机点燃烟，然后把打火机丢开，深深吸一口，吞吐烟雾，简直赛过了神仙。
老李一边狐疑大老板怎么和他唠起了家常，一边老实回答，“我家不是城里的，年轻的时候，家里老大在这边的煤矿做工，挣得不少，家里就都过来了。”
“哦，确实那时候能源产业很吃香，大家挤破了头去挖煤采矿的，现在不行了，将就清洁能源，得环保咯９是你们四川人杰地灵啊！我去过成都几次，很喜欢那地方，有时间，也要多回家乡看看。”
“是，是……”不知道林伟贤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他离开恒瑞，他自认没有做什么离谱的事儿，怎么这裁员也不应该裁到他脑袋上来。
“听王乐说，你在恒瑞干了很多年了。”
“是，林董。得三十多年了。”
“哟，那是肱股之臣了，比我服务恒瑞的时间还要长。这些年应该给你生升职。”
“不敢当，不敢当。”见林伟贤迟迟不说正事，老李有点着急，铺垫的越多，后面的事儿不得越大吗？这就是行里所谓的【捧杀】，是最为残忍的一种手法，“林董，您找我来是……”
“哦，对。聊飞了，哈哈哈哈……咱们聊聊正事，金夕这段时间在外公干，听说是你在管着公关部，我了解一下公关部最近的工作，既然你提起了灵煌小区，就和我说说灵煌小区的事儿吧。”
老李如坐针毡，难道林董原本要说的不是灵煌小区的事儿？天哪，倘若真是如此，王乐岂不是给他下了套？而他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简直太愚蠢了。老李没想到自己狡猾了半世，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骗了，他清清喉咙，慢吞吞地道来，“现在公关部的事情虽然是我代金总打理着，但我很多事情还是不是很清楚，各组的工作会直接向金总汇报……”
知道老李在推诿，林伟贤有些不满，但他不打算揭穿老李，既然今天的财务会议被迫取消了，那他就有充足的时间和他玩玩，也算给自己解解压。“那你代理了什么工作？金夕不在这些日子，你做了哪些工作？和我说说。”
老李不停在裤子上摩挲着双手，刚才是怕烟瘾起来，现在却是担心自己的工作不保。他略微考虑了一会儿，也不敢太长时间，才结结巴巴地回答林伟贤的问题，他知道，这要是面试，他早就被请出去了，“我……我主要负责一些应急的事情，和办公室里的日常工作。”老李心里害怕了，林伟贤的话语中明显有对他不满的意思，工作了大半辈子了，他还没有蠢到连这点意思都没听出来。
“灵煌小区算不算应急事情？！”林伟贤提高了音量，他没工夫和这个老滑头费工夫，等这件事结束了金夕回来，头一件事就是把这样的老泥鳅给开了。他这里既不是养老院，也不是慈善机构，养不得闲散人员。
“唔……”老李心想，这事出了不已经很久了吗？为什么偏偏在金夕不在的时候拿出来说。老板的情绪琢磨不定，谁知道抽什么羊角风，想起一出是一出。而且，不是说他最近忙着恒瑞广场的事情抽不开身，怎么会关注到灵煌小区，莫不是有人要对金夕下手了，只是没想到他这条无辜可怜的鱼也被殃及。
他只能从头开始、慢慢地说，好留给自己充足的时间考虑这事现在要如何处理。“灵煌小区的物业服务是去年年底地产公司接手的，今年五月份收取物业费的时候出了问题，超过八成的业主拒缴……”
林伟贤越听越不耐烦起来，他摆摆手，不想再听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直接进入主题，“刚才媒体发了几个灵煌小区的视频，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视频？！老李手心里的汗突突冒着，林伟贤在说什么呢？难道是罗克刚才打电话说的物业经理打人的事儿？金夕刚才让他成立应急小组，他还没来得及……这么快就上微博了？还就传到林董耳朵里了？这难道又是金夕那个臭丫头干的？目的就是为了连同我也踹出恒瑞？
林伟贤在烟雾中，囧着眉毛看着老李，他有点看不懂这个五十岁的老同志了，真是不知道吗？还是，在装傻？毕竟，这世界上，会装傻的人很多，只有会装傻，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作者题外话】：今天整理92届奥斯卡获奖影片，又看了一次《寄生虫》，深刻体会了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没有谁凌驾于谁之上，只是看你怎么想。你觉得他伤害你了，可是他觉得他在流露善意，只是没有换位思考，没有想到你接受他的善意时，心里怎么在骂他。钱不罪恶，罪恶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