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好?”

“不打,是不可能了。我们的粮草也没有多少了,绝对难以支撑一个冬天。”霍寻转眼凝视着那河对岸朦朦胧胧的青山,定定道:“青州城,一定要拿下来。”

顾镜辞眉心一紧,犹豫着说道:“其实倒也不是不能试试,毕竟伊卓远在千里之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劝说诺里……据我所知,此人并非大智若愚,只是空有一身本事,毫无头脑……”

霍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是说……”他转瞬又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万一要是他们反过来……”

“诺里不敢,伊卓也不敢。”顾镜辞自信地笑了笑,“他们左不过是想到时候分一杯羹来,若是此刻和我们闹翻脸,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霍寻转身拥住她,喃喃道:“我真是不想让你去冒险的……”

顾镜辞忍不住笑出声:“冒险吗?我冒过得险还少吗?从前倒也没有觉得多么危险,怎么现在就全是危险了?你以前都舍得,怎么现在就舍不得了?”

“镜辞……”霍寻知道她意有所指,却也忍不住心酸,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上一辈子为一个男人历经了艰险,吃尽了苦头,到头来却是繁华春梦,恩情不在。濒死的一刻,她该是如何的心境?他曾经发过誓,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如今却让她陪着他颠沛流离,历经艰辛……

“无需多言。”顾镜辞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沉沉道:“有些事,不必多言,我自能明白。”

霍寻苦笑了一声,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感慨道:“今生今世,幸得镜辞一知己,霍某知足矣。”

突厥军队是三日前赶到的。诺里拿着祁王亲自给予的通关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来到长城之内。由云中郡而南下,突厥铁骑日行千里,很快就由霍寻留下的标记寻到了霍寻的军队,并且驻扎在黄河岸堤的西北方向,距离霍寻部不足五里地。

如此之近的距离,诺里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既不操练军队,也不派人通知霍寻。

顾镜辞随着萧子詹一同来到突厥军队驻扎地附近。萧子詹摇了摇头,再三询问:“镜辞,你当真要冒这个险?那个诺里是伊卓手下第一猛将,手段凌厉残忍,万一要是遇上什么不测……”

“你多虑了。”顾镜辞笑盈盈地望着萧子詹:“且不说诺里为人如何,单凭他们来结盟,就不敢轻易动我们。不然他们在中原寸步难行。况且我相信,伊卓此次绝不会想着空手而归。九州大地这么好的肥肉,谁不想咬一口?”

萧子詹低低一叹,只得带上盔甲,扮作顾镜辞的侍从。

顾镜辞还未曾靠近营地,就有人上前来怒喝道:“何人?快走远些!”

“小女顾镜辞,乃是诺里将军故人,烦请军爷通报。”顾镜辞不卑不亢,直视着那士兵。

突厥士兵见她衣着打扮甚是不凡,放轻了些语气:“诺里将军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趁着大爷还没发火,赶紧走!赶紧走!一会小心大爷把你抓到军营里面当军妓!”

“你——”萧子詹一时气怔,忍不住要上前去。

“怎么,想打架?”那突厥士兵冷哼一声,吹了个口哨,一时间聚过来不少面容猥琐的大汉。

顾镜辞的面容顿时冷寂下来,她不动声色地从怀里丢出一块通体晶莹温润的玉佩,扬声道:“我们乃是霍寻霍将军派来的使臣,你们莫非想挑起两国之争吗?”

那突厥士兵闻言脸色一变,和伙伴对视一眼,忙不迭地捡了玉佩往回跑。不多时,那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同时还有一个灰褐色衣衫的高挑女子。

顾镜辞吃了一惊,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突厥营中的那个侍女——阿桑。

一别数年,阿桑似乎比以前更加美貌,带着些许凌人的霸气,居高临下地睨着顾镜辞:“霍夫人?”

“阿桑姑娘。”

阿桑冷若冰霜的脸上忽然绽出一抹笑颜,那笑当真算的上是忽如一夜春风来,恍若教人置身于漫天花海之中,绚烂美好。“许久不见,夫人风姿依旧。过得可还好么?”

若不是有两年前那惊心动魄的数月,顾镜辞会觉得她们是一对许久未见的好友。只是她如今却懂得这话中的嘲讽意味,她只是淡淡地回答:“一切安好。”

“多有冒犯,还请夫人宽恕。”阿桑赔笑道:“诺里将军在操练军队,外面天寒,奴婢先带夫人进去坐着吧。”

顾镜辞微微颔首:“有劳。”

随着阿桑进了大帐,阿桑为顾镜辞沏上热茶,及时补了一句:“大单于让奴婢代他问候夫人安。”

顾镜辞手里的茶杯一抖,热茶洒到她的手指上,烫红一块肌肤。

她暗暗咬了咬牙,强忍住笑了笑:“也问候大单于安,承蒙大单于两年前对我多加照顾,改日一定……‘加倍’奉还。”

“原来是霍夫人来了!”正说着,一个粗壮的声音硬生生闯了进来,诺里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浓眉大眼,只是有些发福,肚子涨的老大。

顾镜辞连连起身,微微一笑:“诺里将军。”

“嘿嘿,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诺里皮笑肉不笑,扯动着脸上的肌肉,煞是别扭。他径直走上主位坐了下来:“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啊?”

顾镜辞捧着热茶,淡淡地抬一抬眼皮:“这句话该是我问诺里将军,将军远赴千里来到这里,不知有何贵干啊?”

诺里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脸色变了又变,骨节被捏的咯咯作响。

顾镜辞淡淡笑着望向诺里,仿佛丝毫没有发现他发白的脸色,又转向阿桑:“阿桑姑娘可否回答呢?为何而来?”

“自然是大单于授命于诺里将军,诺里将军才率兵前来的。莫不是霍夫人不晓得其中缘由吗?也难怪,汉人有规定说劳什子妇女不得干政……那霍夫人此行,可就……”阿桑面不改色,挑眉望向顾镜辞,丝毫不惧。

顾镜辞含笑回道:“既然是大单于授命,那么大单于他可有说授命于何吗?莫非就是让你们驻扎在这里,纹丝不动,坐看霍家军浴血奋战,坐视不理吗?”

“夫人言下之意是指责我们大单于冷漠无情吗?这话说的不对。当初可是霍将军写信向大单于求兵,个中缘由……霍夫人想必也是清楚的。怎么就成了我们坐视不理?若是如此也算是坐视不理,那么大单于又何必派军前来自寻烦恼?”

顾镜辞扑哧一笑,摇摇头道:“阿桑姑娘说话真是有趣,我哪里说到大单于冷漠无情了?我也仅仅是想问个明白,诺里将军可愿意与我们并肩而战?”

“你……”阿桑还欲出口,被顾镜辞噎回去道:“此事由诺里将军作答,阿桑姑娘还是不要插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