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丞相傅正山说了句话。就因为他说了一句话,我们家五十多条人命没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祖父祖母,他们全都被无声无息地杀死了。你说,我能不恨么?”

顾镜辞听得心惊,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声音不觉哽咽:“你是说……你是说……是因为秦烨?!”她陡然跌坐大凳子上,顾镜辞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的萧家灭门惨案,竟是因为萧父的无意之间的站队。想来也的确说得过去,太尉和萧淑妃当时没什么权利,对于这个远方的表亲自然是看得很重。他们大概也是因为怎么也不会想到萧父会和丞相有什么勾当。

一句话,一桩灭门惨案!

顾镜辞苦笑,“所以,你就开始报复秦烨?以这种方式报复?威胁他女儿的性命的方式?”

萧子詹沉默良久,缓缓道:“镜辞,我知道你很难理解这样的苦痛,我也从不奢求你理解。所以,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萧子詹,永远都是为了你好。哪怕全世界都背叛你顾镜辞,我萧子詹也会站在你身边,相信你,支持你。”

“若菡还是个孩子,你就下得去手么?!”顾镜辞低声喝道。

萧子詹淡淡道:“她霍清婉都对你的孩子下得去手,我又何必对她的孩子下不去手?倘若没有当初霍清婉害死你的孩子,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到底,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是大家一起选择的结果。”

“你没有想过,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吗?”顾镜辞忍不住哽咽着:“子詹,你就真的,不能心软一回么?”

“萧子詹可以对顾镜辞心软,但是不会对其他人心软。”萧子詹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轻轻拍哄着:“镜辞啊镜辞,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残忍呢?心软,只会害了自己啊。“

顾镜辞只觉浑身都要塌陷,她低声啜泣着:“子詹,我真怕,我真怕自己撑不到霍郎回来。我真的害怕,很害怕……”

萧子詹叹一声气:“我这里也没有霍寻的消息,但是有一点你放心——”他按住顾镜辞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霍寻绝对没有死,若是死了,建安王定会前来邀功请赏,大肆宣扬。现在西南边塞那里很沉静,说明霍寻并没有事。”

他转而又叹息一声:“但是究竟是建安王大军近二十万,霍寻究竟何时能够脱困,谁也说不了啊。”

他转而又叹息一声:“但是究竟是建安王大军近二十万,霍寻究竟何时能够脱困,谁也说不了啊。”

顾镜辞低头想了想,再不出声。

一夜无眠,再到天亮之时,顾镜辞还在睡梦之中,却隐隐听见了有哭声由远及近。起初女子低低的啜泣,再往后便是哭声震天,煞是恐怖。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悠悠转醒。

正想要问出了何事,那厢慕寒已经夺门而入,急急闯了进来。顾镜辞抬眼,问道:“外面,何事?”

慕寒微微垂下眼眸,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是蕴含了无限的悲伤与意味深长,她缓慢地说道:“小公主,去了。”

顾镜辞正欲喝茶,闻言心中巨震,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她已经不敢再去想那些后事如何,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吞噬着她的五脏六腑似得。她紧紧盯着慕寒,低声问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公主,去了。”慕寒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悲恸,她的睫毛微微动了两下,“是今日寅时走的,小姐她……很难过……属下担心小姐……“

顾镜辞陡然反应过来,撑起身子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夫人……”顾镜辞已经走出老远,慕寒方才忍不住出声问道:“夫人,是不是夫人做的?“

顾镜辞陡然回头,望着慕寒笑了笑,“你说呢?”

你说呢?

你说呢?

你说呢?

那诡艳的笑,和话语让慕寒陡然一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夫人,为什么?”

顾镜辞顿了顿脚步,她靠在门框边上,窗外有淡薄的阳光照映进来,她一半落在阳光底下,一般落在阴影之处。那阳光耀的慕寒浑身不自在,教人看不出顾镜辞的神情。

或喜,或悲。

或冷漠,或悲戚。

她看不清。

许久,顾镜辞缓缓道:“慕寒,你说,我的孩子,会不会恨自己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他的母亲,心狠手辣,杀了自己的亲外甥女。”

“他的母亲,阳奉阴违,暗地里对人捅刀子。”

“他的母亲,冷漠自私,伤害无辜的一个生命。”

许久,顾镜辞陡然笑出声,“他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那都是将来的事情。”她闭上眼睛轻柔道:“也许,也许我那时候已经看不到了呢,谁知道呢?”

此刻宫里已经尽数挂了白幡,远远望去,不见金碧辉煌,唯有一片惨白素然的飘动白幡,悠悠然独生了一种凄然之景。

霍清婉只痴痴地抱住若菡,轻轻地拍哄着,用她独有的沙哑嗓音唱出一支儿歌。一旁的青衣侍女略感窘迫,秦烨立在她们母亲跟前,拉着秦宁的手,默然不语。秦宁小小的年纪,却也不哭不闹,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睛盯着霍清婉怀里的姐姐,她已经脸色发白,浑身都是死气沉沉的,僵硬,没有生气。

“菡儿,你别怕,你睡罢,他们都伤不了你。母亲会保护你的。”霍清婉怀抱着若菡,微微含着一缕和蔼的笑意,眼角却是忍不住翻涌出来泪花,一滴一滴,越来越多的落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那歌她唱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再多唱几遍女儿就会回来似得。她还那么小,她已经会哭会笑,会看人脸色,会叫她一声“母亲”,会乖乖巧巧地坐在一旁看着弟弟。她那么听话懂事,为何上天要她离开自己?

霍清婉一低头,好像就能看见若菡含着笑睁开眼睛,叫她“母亲”一般。

顾镜辞上前一步,对秦烨略略施礼,眉眼平和,声音却是平淡:“皇上,节哀。”

“你走!”霍清婉陡然抬起头来,声音凄厉无比,有若厉鬼般,红着眼睛,竭力嘶吼着:“你不要碰我的女儿,顾镜辞,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你不要碰我的女儿!”说着,她愈发抱紧怀里的若菡,轻柔道:“好了,孩子,不会有人在伤害你了……”

顾镜辞耸了耸肩,无言上前一步,盯着霍清婉缓缓道:“你,也节哀。”

“啪!”

清脆的一掌,霍清婉竭力挥了过去,生生打在顾镜辞的脸上。

顾镜辞一下也为闪躲,被那一掌挥倒在地,只觉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的生疼,生生咳出了血来。萧子詹从人群中挤出来,扶起来顾镜辞,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霍清婉。

萧子詹大声道:“皇上,再不给公主穿衣准备丧事,怕是……”

“你们走1你们都给我走啊!你们都想害我的孩子,是不是?!你们都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霍清婉尖声叫道,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侍女。

秦烨挥了挥手,轻轻按佐清婉的肩膀,轻轻道:“清婉,菡儿睡着了,我们不要打扰她,先出去好不好?你看看宁儿,他很害怕,我们去哄哄他好不好?”

霍清婉抬起头,一双泪眼迷蒙的眼睛楚楚可怜,眼眶红肿着。她低低啜泣,“皇上,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孩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