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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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莎莎给我打电话了。哥,明天见!

电话挂断。

而同一时间,几百米远处的独栋别墅依然亮着灯。

浴室里弥漫着白雾,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拧上水龙头,只听水声嘀嗒。

外边是盥洗室,此刻亦是白雾朦胧。

原本,季启铭想要杀了爱德华。

这并不难。无非一个公司高管,背后没有其他势力。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没有人能发现。

迄今为止,他也总是这样做的。

那些妨碍、觊觎、惹怒他的人,那些掩埋的隐患。铲除一切,不留半点儿痕迹。

但这已习以为常的手段,到了这会儿却不顶用了。

他产生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

如果处理掉了爱德华,付璟会对他露出何种表情?

他本想告诉自己不用在意,可终究收了手。

最后得来一个如此半吊子的结果。

浴室内雾气升腾,镜面满是白汽,只隐约看得见模糊的轮廓。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拭去那些多余的水雾。

阴美的面容映于其上。青年发丝未干,滴着水。

明明刚洗完澡,皮肤却依然苍白。深不见底的漆色眼眸直视着镜面。

付璟说怕他。

季启铭当然清楚,那些围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人既是因为权势、也是出于恐惧。

这能让他更好地管理下属,也能让其他不长眼的小人物不敢接近。

所以,很方便。

可他从没想过付璟会对自己说出这话。

那些制裁旁人的手段,他从来没有用在过付璟身上。

为什么要怕他?

不觉地,贴于镜面上的手掌微不可见颤抖。几乎是要把镜子捏碎,手背青筋绷起。

与之相反,面上却仍然瞧不出任何情绪。

季启铭垂下视线。覆于手臂上的水珠蔓延滴落,坠于面台之上。

【我喜欢的,只是想象中的那个你。】

【我以为你是付铭。】

耳畔回响熟悉的音色。

季启铭双眼微阖,视野不觉变得模糊。浴室内水蒸气灼烫着脊背,可体温却没有半点儿提升。

好冷。

他低声喃喃。

.

翌日周末,原本晚上约了爱德华要一起吃饭。但昨天发生那种事,这一约定也不了了之了。

清晨正做着饭,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付璟以为出了什么事,锅铲来不及放下就要往楼上跑,就见付母一脸歉意地走下来:你爸脚崴了。

付璟一愣。

好像是下床的时候没注意,一不小心就崴到了脚。上了年纪的老人骨质疏松,很容易受些轻伤。

他决定中午熬点骨头汤。

早饭我做好了。

庭院里,旺财刚吃完狗粮,一刻不停扒拉着落地窗想要主人带它出去。平日里都是付父负责带出去溜的,早晚各一次。

付璟收起围裙:我带旺财出去顺便买点儿菜,妈你照顾一下爸。抽屉里有药膏。

好。付母笑着埋怨,那老头子,尽会给儿子添乱。

付璟穿上运动鞋,给大白狗的项圈系上绳。小跑出了门。

这边空气很好。尤其早晨,叶尖沾了晨露,空气微湿,无比清新。

大白狗东嗅嗅西瞧瞧。下一秒忽然发现什么东西,汪汪叫唤两声,撒丫子往前跑。

牵引绳被猛地一扯,付璟硬生生被带着往前:旺财!?

前方出现一道人影。旺财是奔着那人去的。

付璟生怕撞到人,两只手一齐牵住绳,喝道:旺财!

大白狗终于停住,歪头望向身后主人,似是有些不解。

不好意思,没撞到你付璟抬眼。当看清身前人样貌,后边的话不禁卡住。

由于没同往常一样穿西装,他一下子竟没认出来。

休闲运动服,拉链敞着,里边纯白色的T恤。尤其头发没经过摩丝打理,柔顺散着。晨曦光落于其上,宛如笼了一层淡光。

季启铭是绝对不会穿这种衣服的。显得年纪太小,让人看轻。

只有付铭。

一时间,付璟只觉得时空错乱。好像回到了当初。

起初季启铭没有衣服,穿的都是他的衣物。因此气质大相径庭。也让他恍惚产生错觉,付铭跟那个可怕的人并非同一个。

对面像是才瞧见他,弯了弯眼:早上好,我刚准备去找你。

付璟很快回神,拽着牵引绳就要走。

他不想跟季启铭多交谈。

而且明明昨晚才发生那种事,对方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好像完全忘了。

虽然,原本对于这人而言,那或许本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

璟哥哥。

付璟停步,皱眉转回头:我说过了,别那样叫我。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递来一本书。上边文字他看不太懂,封面是一张绿植照片。

盆栽养育手册,季启铭道,这本很有用。

付璟一滞。

他确实清楚,付母作为一个养花新手,虽然自学了不少知识,但还是有很多理解不透彻的地方。导致数盆植物枯萎凋零。

他沉默片刻,硬邦邦道:不用了,反正我们也看不懂。

重要的地方我都翻译过,写了注解。季启铭将书递来,我留着也没用。

付璟原本两只手拽着牵引绳。这下空了一只,旺财立马挣脱开来,开始围着季启铭转圈。似乎完全忘了前几日受惊吓的场面。

付璟看向书册。

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给一巴掌再给一甜枣?

讨好?将功赎罪?

可是有必要这么做吗。明明昨天干的事,才符合他一直以来对季启铭的认知。

指上用力,书册不觉起了卷儿。

付璟一把将东西塞回去:不需要,我自己给她买。

季启铭看着被还回来的书,笑了笑:好吧。

走了旺财。

付璟一提拎绳子就要继续往前。结果一走没动,反倒自己一个趔趄。

回头看去,见这几十斤的大白狗硬生生坐在了季启铭边上,疯狂摇尾巴。

付璟:

走啊!

他又用力拉了一把。

然而大白狗毛都被扯变形了,依然不肯挪窝。亲昵地对季启铭撒娇。

季启铭往后退了一步,大白狗继续缠上。

好家伙。

付璟心想。

这狗还是只颜控?

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被这人吓住,结果一天都没吃饭。

季启铭见付璟使劲往外拽狗,却完全没有效果。手指着狗:要我去溜吗。

十分随意的问话。

但这种问话,原本只会出现在对方失忆期间。

付璟隐隐感到一种违和,拒绝:不用。

季启铭:那我跟你一起?

付璟:不用!

他恨铁不成钢望着自家养的狗,旺财,你要再不走,今天饭就没了!晚上我也不会再带你去遛弯!

许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又或许是感受到主人愠怒的情绪。大白狗终于挪了步,又重回主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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