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回礼:“大人客气了,有什么是昭能做的,您只管吩咐。”

“好好。”潘知州又将视线看向旁边的潘寻龙,眼睛一瞪,“这都要天亮了,也不知道归家,走了,回头再训你。”

顾昭笑着看潘寻龙。

“我那也是担心你,老爹不知好意。”潘寻龙嘀咕了两句,脚下的步子跟着潘知州往外走。

倏忽的,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又朝顾昭跑来。

顾昭诧异:“小潘哥,怎么了?”

“差点忘了这个。”潘寻龙将怀中一沓的黄符掏出来,递过来要还给顾昭,面上带上期期艾艾的表情,道。

“我能留一两张不?”

顾昭失笑,将潘寻龙的手推了回去。

“都留给你吧。”

潘寻龙眼睛亮了亮,“当真?”

顾昭笑眯眯点头,“是啊,我这儿还有,小潘哥你留着防身,当然,不要用上这东西最好。”

顾昭低头,又从灯笼里拿了几张神行符搭进去,收获了潘寻龙邀请去知味楼吃白玉裹玲珑的邀约。

顾昭笑道,“成,小潘哥,我到时去寻你。”

潘寻龙挥别顾昭,又跟上了潘知州。

车轮磷磷,灰马得哒得哒的跑在路上,卷起一片黄尘。

马车上。

潘知州瞧着潘寻龙将黄符数来数去,那喜滋滋的模样,浑脱脱他年轻时候进京赶考,在山林里瞧过的小胖松鼠。

潘知州好笑,“好了好了,一共二十有四,别再数了,再数也不能再多。”

潘寻龙坐直了身子,“爹,你别瞧这只是小小的符箓,厉害着嘞。”

他说着话,将顾昭予的那几张神行符拈出来,“喏,瞧到这几张没。”

“神行符!”他一字一顿,“用了它,足下生云快似风,可神行千里,特别神奇。”

潘知州看了过去。

只见那黄纸朱砂,上头笔走龙蛇一般的写着符文,仔细看,倒是有些像是写了六个丁,六个甲,中间绘制北斗星的符号连接。

看过去简单,多看几眼,却又奥秘无穷。

潘寻龙小心的折了两张神行符和几张雷霆符放到荷包中,等荷包鼓囊了,这才停了折纸。

他起身坐到潘知州旁边,低头认真的替他爹系上,不放心的拍了拍荷包,唠叨道。

“别丢了哦。”

潘知州心里熨帖,“那不能,这可是我儿分我的宝贝。”

车马一直前进。

潘寻龙见潘知州一直捻着胡子,不禁动手将他的手拿了下来,不赞成道。

“这胡子本来就秃了一半,再捻就更秃了。”

潘知州叹一口气,“心烦啊。”

潘寻龙倒是个乐天的性子,“别烦了,不然,咱们请顾昭来州城巡夜得了,唔,待遇不能只是寻常的更夫份例,还得安排一处屋舍,他那般大本事,月俸得提一提。”

“胡闹!”潘知州唬脸,“你也说了,他那般大的本事,咱们怎么能让人家巡夜做更夫,屈才了不是!”

更夫那是谁做的,一般都是那等老汉子做的,像顾小郎这般人物,瞧过去就是聪明相,他要是愿意入红尘,不是状元郎,怎地也得是个探花郎!

潘寻龙面容古怪,“爹,你不知道吗?”

潘知州抚了抚衣襟,大刀阔斧的坐得板直。

“知道什么?”

潘寻龙拉高了嗓门:“顾小郎就是更夫啊,整个玉溪镇的梆子都是他敲的。”

“对了,你可别在他面前说做更夫不好,他都和我说了,他家从太太太宗那辈开始,就是夜里打更的,是更夫世家嘞!”

潘知州:......

他知道耕读世家,倒是头一次听说更夫世家。

潘知州神情若有所思,“看来,他这一身本事应该是家传的,也不知道家里的老爷子又是何等风采。”

不过,潘寻龙的一番话,倒是真让潘知州心动了。

靖州城的异事,近来颇多啊。

......

那厢,顾昭抬脚去了靖州城城东的丁家,那儿,丁大鹏和丁夫人两人一宿没睡下。

瞧见顾昭回来,丁夫人一把拉过顾昭,上下打量两眼,关切的问道。

“怎地去了这么久,没事吧。”

“啊,是我唐突了。”

她是有些胖肉的妇人,就是蹙着眉,也让人觉得可亲。

顾昭笑着摇头,“不会,我知道夫人这是担心我。”

三人寒暄两句,抬脚往屋舍里头走。

丁家的膳食早已经准备好了,原先用来当晚膳的大闸蟹,因为迟迟不见顾昭回来,丁夫人索性吩咐厨娘挖了蟹肉,做了蟹肉粥。

丁家堂屋。

丁夫人热情的招待,“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她将一叠酱瓜推了过去,继续道。

“这酱瓜是我腌渍的,落了霜的小胡瓜,做酱瓜最是好吃了。”

旁边,丁大鹏也帮腔,“是极是极,我家娘子旁的手艺没有,这腌渍酱瓜那是一流的。”

丁夫人笑盈盈,桌子下的手却拧了丁大鹏一把,直把他拧得脸上的胖肉乱颤,偏偏顾昭在这,他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顾昭听到动静,失笑不已,她目光看向丁万洋,问道。

“丁公子,可还有哪里不妥?”

公鸡唱晓,丁万洋虎口处的嘴巴果真长了回去。

此时,他没什么精神的搅动自己面前的白粥,目光落在顾昭碗里的蟹肉粥有些馋。

听到这话,连忙摇了摇头。

“多谢顾小郎,我已好了许多。”

顾昭点头:“那就好。”

……

片刻后,丁万洋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顾小郎,这事......真是瑜娘要害我性命吗?为何?”

顾昭抬眸看了过去,不单单丁万洋好奇,就是丁大鹏和丁夫人也停了动作看过来,显然,他们二人也是好奇不已。

她顿了顿,将事情简单的说了说。

丁万洋听后,唏嘘不已。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可惜,可惜啊。”

“还敢说佳人,我瞧你这是苦头还没有吃够!”丁夫人一把拍了丁万洋的胳膊,力道不再客气。

丁万洋瑟缩了一下,瞬间不敢再吭声了。

他低头安静的刨饭,心里苦涩。

难,太难了!

他就想让那些小娘子唱他谱的曲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

旁边,丁大鹏若有所思,良久后喟叹道。

“百因必有果,善恶皆有报,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万事,还是要秉着良心做事啊。”

顾昭点头附和,“丁老爷说的是。”

......

确定丁万洋无事了,用过膳,顾昭和丁家人辞别。

大门处,丁大鹏挽留,“顾小郎,不若在寒舍歇一歇,昨晚一夜未眠,好歹歇几个时辰吧。”

顾昭摆手,“无妨,我得家去了,迟了怕家里人担忧。”

区区一夜未眠,她顾小昭哪里会累,她可是修炼的人,那必须是越夜越精神。

丁大鹏见顾昭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临行前,他包了个红封递过去。

赶在顾昭推辞之前,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