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还没出正月,学校已经开学了。汤子年在一个下午来到了柳老师所在的学校,实现了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多年来的愿望。
开学后的第一天,柳老师正在教室里给学生报名。有早来的学生本来报完了名,也不肯回家,留在教室里等着老师给他安排点活儿,干着觉得非常荣幸,感觉是受到了老师的重用。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下午去看你,好吗?”
柳老师一看是汤子年的电话号码,不禁一阵惊喜,回到:“几点?”“大约六点吧。我开个短会。一散会就去”。
下午五点半,她让班长看了看花名册,还有两位同学没来报到,看来今天是不会来了。于是吩咐班长万坤将教室的窗户关上,门锁上。自己匆匆去财务室将学生的学费交上去,带在身上太不方便,也不安全。从财务室出来,是六点差五分。她又去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等着他的电话。果然,就在六点正,电话响了。她让自己慌乱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下,不慌不忙地接了电话:“喂,你好!”
“你好,老同学。我已经到了,在你们单位门口,你在哪儿呢?”“我在办公室,你等一下,我这就下去。”
“好吧,我等你!”
柳老师锁好办公室的门,款款下楼,向校门口走去。一辆银白色的轿车映入了她的眼帘。坐在车里的汤子年看到她来了,也急忙从车里出来迎接她。老远就伸手要与她握手。柳老师只好机械地握了握,她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和人握过手,觉得很别扭。其实她根本就不会与人握手。
三月的塞外,春寒料峭,冷风如刀割一般吹在人的脸上,与沙尘如约而来,且一来就兴奋不已,满世界搜索,让你连眼睛都睁不开,路上的行人极少。毫无疑问,这些极少数的行人都是人生历程中的知难而进者和无可奈何者,然而他们也正因为这个“难”练就了坚强的品格。
两人上了车,已是暮色降临。车里暖烘烘的,像在家里一样。她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这就是当年那个脸色黑里透红、额头上满是青春痘的汤子年吗?真有些不敢相信。看来虚幻与现实之间相隔的只是一定的时空。虽然是男同志,皮肤白且光洁,目光深沉坚毅,表情严肃,自信与成功明显地写在脸上,气宇轩昂。同时她又不由自主地拿他和她们学校的那些男老师比,这些男老师大多皮肤黝黑、粗糙,课余时间就不停地聊天、谈笑,处于一种无忧无虑的状态。丝毫没有他的那种神情与气势。她不禁感慨:人与人之间真的是没法比呀!
两人来到一家饭店吃饭。走进一个包间,独自点了饭店里的特色美味——炸羊排,要了一瓶上等的名酒,这更是令柳老师没想到的。只有两个人还要喝白酒!柳老师不禁感叹到——到底是当官的,就是够气派。
汤子年端起第一杯酒,郑重其事地说:“来,老同学,终于见到你啦,咱俩都是四十多岁的人啦,能相聚确实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也很难得,所以以后我们一定要常来常往,干了这第一杯酒!”
说着,端起酒一饮而进,而柳老师只喝了一小口。汤子年劝她都喝了,她不好推辞,又喝了一小口。这时菜上来了,而汤子年亲自夹起一块排骨放到柳老师的碗里,然后用关切的目光看着柳老师将排骨吃下去。此时,柳老师觉得他不仅仅是一位同学,更是一位兄长。
“这些年日子过得怎么样?”他问到。
“别问了,肯定是比不上你。”
“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什么忙。”
柳老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又略微思考了一下说:“我们俩都是工薪阶层,靠仅有的工资过日子,朴实,平淡,不像你那么有钱有地位!”
“什么金钱地位的,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有了它们,我们会生活得更好;没有它们,我们也会生活得很好。所以说它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友谊、感情,这些东西是无价之宝,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说得好!我今天见到的也不是什么汤行长,而是当年那个汤子年,以后永远都是,对吗?”
“这就对啦!想当年,咱俩到公园散步,晚上十点多才回来,学校大门已经锁上了,只好翻越学校的大门。大门太高,你个子又小,是我用手将你托上去的。如同在夜晚托起了一轮太阳!”
“还太阳呢?你可真会损人,一个脏字都不用带!”
说着,俩人开心地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令人回味无穷。
汤子年真诚地笑过,又边回忆着边深情地说:“遗憾的是,当时我想趁机拉一下你的手,却被你拒绝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从这一点上来说你是够冷酷的,现在还是这样吗?”
柳老师故意抬起头,与他对视着说:“你看我像吗?”
汤子年却巧妙地绕过了这个伤心崖,他明明知道柳老师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论成为谁的妻子,都会好好地过日子的。只可惜自己没有这个福气。
他又仔细地打量着柳老师,说道:“我看到你还像当年那么年轻漂亮,一点都没变。”
柳老师故意调侃到:“你别吓虎人啦,我当年就这么老吗?
……
他俩边吃边聊着,谈得很投机。柳老师只顾说话,不怎么吃东西,汤子年便不时地为她夹菜。柳老师说自己一般是中午吃的多,到了晚上就不吃了,减肥。不过汤子年给他夹到盘子里的那两块肉她还是吃啦。直到十点多才告别。
两人从饭店出来,眼前居然呈现出一幅洁白晶莹的空中画卷,雪粒还在继续飘飘洒洒,温柔地散落在地上——这景象真有点浪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