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还是该问问菀青。
“鸣贤,我莫名觉得,江离不会来此,我也不知原因,只是一种直觉,鸣贤,我们能否再去问问菀青?”
“问她只怕没什么结果,一会儿吃完饭,傅姑娘可先去找扶雪楼的人,与他们一起,其他人大抵也不会为难你。我一人去打探打探。”
我有些气馁,我知自己功夫浅,做事也不牢靠,但总被排除在外很令我丧气,我虽如此想着,却总不能乱了鸣贤他们的阵脚,便应了他。
但是我不想乖乖地呆在这里。
我想到一个去处——无想山,简松曾于此地想致江离于死地,傅芊芊曾于此地救下了江离的性命,我或许早该去无想山看看的,毕竟这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我走得急,没带多少银子,但鸣贤走得时候,给我留下了一些,幸而有了这些银子,我淘了一件男装。
这里的人多半都对傅芊芊有所抵触,但也碍于鸣贤与凯风在此,断没有冒失出手,我这样打扮打扮,安全感也上升了些,不过我要是再会个易容术那便更好了。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我寻了一匹快马,从旁人口中得知,这无想山距离孤城,马不停蹄也要一日的路程,也便是说等我赶到了正好便是月圆之夜,他们邀的便是月圆之夜,我还来得及,可是我这般毛躁,连‘胭脂泪’都忘在了流云阁,又拿什么来对付简松?
我总归要去无想山的,我总归要去见他,假如见不到他,我便乖乖地回流云阁,他说过他会回来,他说过让我等他。
一路问,一路跑,一路风尘,纵使我使劲了全力,赶到无想山时也已是日暮。
残阳如血。
我翻身下马,这样的无想山,与那日鸣贤给我看的无想山截然不同,这样的无想山实在太悲凉。
我寻到那个地方,费了不少的力。
山坡上不知名的草儿还在随风摇曳,山泉水也在不知疲倦的奔流,那条小溪却似乎被残阳映染,红的刺眼。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我在溪边看见了一个人。他背对着我,坐在草地上。
林中传来几声鸟鸣,我屏气凝神地靠近,如履薄冰,他没有动,仿佛入定。
如果他是一个武林高手,他应该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他没有动,我没有出声,又向他靠近一步。
“又是你!”他突然出声了。
他这一句话,显然知道来人了,不仅知道来人了,而且知道来的人是我。
我拔出手中的剑,指着他。
“你是简松?”
“是”我倒没想到他会应得这么快。
“江离呢?”
我刚问出这句话,便听见那声再熟悉不过的‘芊芊’,我循声望去,江离却早已立在我的身侧,在我还未及反应之前,携着我后退了好几丈。
“芊芊,过来。”
我跟在他的身后,虽然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但见他的表情严肃而急切,不知出了什么事。
看见面前的人时,我明白了几分。
苗姑娘正脸色苍白的靠在石壁上。
“芊芊,可否,”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可否帮我照顾一下苗姑娘。”
“她伤的怎样?”
“伤的不轻,但未祸及性命。”我与他四目相对,我猜他应有许多话要同我讲,但他只是静静望了我半晌,才说道:“芊芊,等我。”
这样的四个字,似乎也酝酿了许久,他将要转身,我拉住他的胳膊,将游丝放入他的手中,问他,“要我等多久?”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就足够了结一场恩怨了吗?
“好,如果半个时辰你不回来,那我便去找你。”
“好”
江离走了,苗姑娘忍不住低咳了一声,我看见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慌忙掏出手绢替她擦了擦。
“苗姑娘,你怎样?我有什么可以帮你?”
她微微抬头,看向我的双眸却如染了一抹悲色,“傅姑娘,我没事,你此时该呆在他身边,”她声音低弱,说的有几分吃力,但她却要说个不停,“那个简松,很不简单,你也该知道,他与江离的关系,简松曾是流云阁最得意的弟子,他背叛师门,十余年苟且偷生,忍辱负重,为得便是今日。傅姑娘,”她加重了语气,秀眉锁的厉害,我急忙撑住她的身子。
“傅姑娘,他今日来就是打算取江离性命的。你怎能在我身边?!”
“我知道,我也猜得出,你便是被他伤了吧?苗姑娘不知,如果此时我不呆在你身边,而是呆在江离身边,他恐怕更难以安心比武,苗姑娘,我此时去了,只怕也只能拖他的后腿,给他添麻烦而已。”
她的身子一塌,重新靠回岩石上,她缓缓闭上眼睛,我看得出她似乎是在调息运功,我也不多言,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
半个时辰,既然我已与他约定了半个时辰,我就等半个时辰。
我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再看向苗姑娘时,她的脸还是如之前一般苍白,甚至连唇色都见了白,我有些担心,“苗姑娘,你的伤,你不是懂医术吗?身上可带着什么灵丹妙药?”
“我已服过了。”她轻声应道。“你是如何做到这般,心安理得的放任他一人面对如此莫测凶险的对手呢?”
我莫名觉得她这话是在嘲讽我,苗姑娘当真以为我有这么镇定吗?我苦笑,缓缓开口,“因为我信他,他是江离,是流云阁阁主,他聪明,功夫好,他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当然,最重要的便是他答应过我,等月圆之夜过后,他会娶我,他怎会舍得让傅芊芊难过?
“是吗?”她答的很勉强,我见她的头微微扬起,似乎看向天边的一颗黯淡的星星,那是最早出现的一颗星,虽然黯淡却是独一无二的,自然很吸引眼球。
我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便听见她的低语,如秋日里的私语,“他功夫的确不错,这江湖中能杀得了他的人也屈指可数,但这个人不同。江离,他本不是一个冷情的人。而且”她忽然顿了半晌,才说道:“他懂得保护的人也唯有一人而已。”
虽然,我看着那颗星,但是我却知道苗姑娘正盯着我,我心中‘咯噔’一下,她说得这一人,该是傅芊芊,是啊,除了傅芊芊,还会有谁?还能有谁?
我垂首,无声地笑了笑,但是心中却悲哀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