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桐知道那日南宫宸已经将自己的心意向皇帝表明,皇帝如果真的下了圣旨,无疑将他往死里逼。可事情悬而未决,始终不能让你心安。
而皇帝迟迟未下旨,或许也在等待着连城的反应。打从一开始,这件事的主动权就掌握在这位西域公主的身上。
她漫不经心地在廊下走着,南宫宸默默地跟在后面。天气渐渐回暖,院子里的花草也渐渐复了生机。
这件事或许有两全之策,如果连城喜欢的人是南宫栩,那么就好办多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也写着落寞。
“不如我去求连城。”她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妥,她要用什么样的借口去求她。
南宫宸虽然愁闷,可心思也并未全在此处。
一阵微风而过,吹得她鬓角的碎发轻轻扬起。枝头上的残叶也扬扬落下,几经旋转,最后落在她乌黑的发上。
他伸手缓缓地拿掉她发上叶子,凝视着她,心里隐隐而动,刚要放下的手,又随即贴上了她的脸颊。
他用指腹轻轻地拂着她光滑细腻的面庞,久久地凝望着她,她亦这样凝望着他,好像就这样到了地老天荒。
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沉寂,华桐一回头,连城正站在回廊里,愣愣地望着他们。
她进宫找华桐,只是想将这几日的事情说与她听。她在这里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对南宫栩的感情又十分懵懂,需要一个人帮她参谋参谋。
她刚进踏进红芷宫,是那样兴奋高兴。可刚刚开口喊了她一声,就看见她身后的人,不由地怔住。
眼前的这一幕,似乎让她明白了些什么。她突然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掉头就走,还是走上前去,便愣愣地站在原地。
听到连城的声音,南宫宸这才缓缓放下自己的手。他的脸上是那样平静,然而华桐却不能像他一样坦然。
她不知道连城该如何作想,看见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想必心中早已了然。那日她兴致勃勃和自己说南宫宸,脸上是流光溢彩,此时心里该有多难受。
她想同连城说清楚,没想到她刚走出一步,连城不由地后退了好几步,而后匆匆地掉头跑了。
她想追连城,身后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压制住,她回头望了他一眼。
“别去了,我本来就打算直接告诉她,如今她知道了也好。”
他脸上几分坦然从容,可她却不能像他一样。他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如果不解释,任由她独自胡想,最后不知道她会想成什么样子。
“那我也得同她说清楚,免得她多心难过。”
她缓缓地挣开南宫宸的手,他望着她追了出去,不由地叹了口气。
连城的身手那样好,华桐一追出去早就不见人影,哪里还有机会说得上话。她心里隐隐不安,倘若她一怒之下,求皇帝赐婚,这样一来不仅误了南宫宸,更误了她自己。
当下满心愁闷,不知道该如何宣泄。一整晚她都在想着连城明日的反应,心里思绪万千,早就没了主意。
琉璃见她一人傻坐着,烛光映在她的面庞之上,倒映在她的眼中,却更显几分凄楚。
“姐姐,咱们出去走走吧。”
与其这样坐着胡思乱想,倒不如出去散散心。
红芷宫和锦澜宫相连,这中间有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这里花草繁盛,西墙边上还有一个小池塘。她们也是搬到这里才发现这个地方,有时候无事,便到这里走走。
再过去的锦澜宫,就是容妃的寝宫。这位容妃生性寡淡,日日礼佛,几乎从不踏出锦澜宫一步,她入宫这么久,也从未见过她。
如果不是就住在这边上,她恐怕也不知道皇帝有这样一位妃子。容妃无所出,但其祖上是开国元老,世代簪荫,爷爷父亲在朝堂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也许是性格的缘故,不受皇帝宠爱,此生便与青灯古佛作伴。
华桐走到这里,想起这些,心里有了令一番惆怅。她这些不过是听别人提及,但她也不由地为这位容妃的一生感叹。
本是如此风光之人,到头来却渐渐被人淡忘。皇宫之大,却再也无她的一席之地。她忽然觉得这宫里更为可怕,不知道有多少人像她这样,默默等待老去死亡。
她们在池塘边坐下,这个池塘很小,水深不过一米,只是满池的荷花,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根茎。想到夏日接天莲叶的模样,那是一番怎样的盛景。
花草树木都有繁华凋零的时候,人亦如此。
她伸手想去捧些水上来,可那水位甚低,她只好掏出怀里的手帕,靠在池塘边,手帕在水面上划开一道水痕。
她的手本就只抓着手帕的一角,那手帕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一下子就从手里溜了下去。她不过是想碰碰那清凉的池水,连这一想法都落了空。手里突然空落落的,心里是无限的沉闷。
她忽然起身坐了下来,伸手去脱自己的鞋。
“姐姐,你做什么?”
琉璃见她脱鞋,该不会想下去捡那手帕,虽然水不深,但如今的水依旧寒冷刺骨,她的脚哪里承受得了。
“当然去捡帕子了。”
她说着已经脱下了另外一只鞋,两只光洁的脚丫子露在空中。琉璃哪里能让她下去,一直拦着她,俩人就在那里争执了起来。
“谁人在那里胡闹?”
声音突然从她们的身后响起,她们不禁吓了一跳。
见她们还在那里磨蹭,站在黑影下的那个女子又说了一声,“你是哪个宫的奴婢,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琉璃上前一看,那个女子身材修长,头上只戴着简单的珠翠,穿的也是宫女的服色,却是一脸骄矜。
琉璃上前福了福身,“不知姐姐是哪个宫里的人?”
虽然大家同为宫婢,但这各宫上下里的人也有尊卑之分。琉璃见她有些盛气凌人,便客气地问道。
琉璃虽然过来问,但言语之中也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瞧见华桐还坐在那里,登时恼怒,“我先问你们呢,还不过来,这么不懂规矩。”
华桐光着双脚,今日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听她的言语十分不客气,心里也隐忍着几分怒火,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站了起来,在原地福了福身,“奴婢华桐,不知道姐姐有何贵干?”
那宫人见她们俩人衣着极为素净,想来不知道是哪个做粗话的下人,她便朗声说,“我是容妃娘娘身边的掌宫宫女,你们这样磨磨蹭蹭不知礼数,是想受罚吗?”
华桐心下一凛,这位容妃是那样恬淡的人,没想到底下的人这样心高气傲。她正想着,却听见琉璃早就笑出了声。
琉璃见她那样作威作福,就觉得好笑,只是一直憋着,最后忍不住只好大笑了起来。如今不管是哪个宫的人,见到她们御前的人,都得敬让三分。她刚刚向她行礼,不过是不想节外生枝,没想到她竟然得寸进尺。
“大胆奴婢,你笑什么?”
她顿时大怒,觉得琉璃太不守规矩。琉璃笑着说,“这位姐姐,不知礼数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你,你得向我们姐姐行礼才是。”
她显然听见她可笑的话,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你这小小的贱婢,也敢指使我?”
华桐心里已经恼怒至极,正要开口,只听得一个声音冷冷道,“那要是我指使你呢?”
华桐听到那个声音,不由眉头一蹙,随即想到那张紧绷的脸,心里更加烦闷。
他渐渐从暗处走了出来,那个宫女和琉璃瞧见
共2页/第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