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继续挥动笔杆。

寒深露重,庄外敲起了三更钟,倦意袭来,庄筱柔打了个呵欠才放下笔准备入眠,由于太困,所以未及感应危险已向她笼罩过来。

缓缓褪去狐裘披风,然再轻解裙带,可就在这时,一阵寒风逼近,筱柔眼前一黑,猝地便被黑暗吞噬,身子随后一个瘫软,跌入突然闯入的黑衣人怀抱。

幽暗的烛火将筱柔点衬得更是美丽动人了,黑衣人吃惊地呆望着这倾国之姿,粗糙的大手在筱柔的娇颜上流连忘返,许久之后,他大手一带,打横抱起轻柔的女性娇躯向床榻走去。

一个弹指,烛火便扑哧一声灭了,香阁里登时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依稀听见床榻上传来黑衣人浊重的呼吸和急切褪去身上阻碍的衣料磨擦之声……

春雨,愈下愈大了,敲打着屋顶上的青石瓦,如同一曲哀泣的乐章……

夜时分,春雨停了,云雨散开,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如廉刀般的月亮清冷地照着大地上的万物。

珐琅古螭纹四足炉里升腾出的缭绕弥漫的青烟,浓浓水仙花香甜的异味让筱柔闪了一个激灵,猝地清醒过来。

“啊!淫贼,滚开……”她想推开男人,却发现浑身无力,连抬手的才气都如是被旋涡无情吞灭。

“终于醒了?那正好,不然对着一具尸体也索然无味……”男人纹丝未动,双眸渐次炙热。

虽是大叫,声音却细若如蚊,筱柔发现,自己的声喉也喊不出声,这一刻,简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到底对我下了何药?”筱柔眼眸蒙上一层氤氲,怨怼地问。

男人闻言脸笑开,邪气地道:“很抱歉,我给你下了十香软筋散……由此,你只能任我宰割。”

话中有道歉,却没一丝歉意,反听到男人的冷酷嘲弄。筱柔的身子为此抖如落叶,楚楚可怜,含泪咬着唇“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对我?”

“缘由只有我,才配得上拥有你的身子!你没发现?我们的身子配合如此融洽,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男人回答一个似真似假的理由,更是神秘了。

初升的太阳透露出第一颗微粒,一刹间火球腾空,凝眸处彩霞掩映。空间射下百道光柱,覆盖了整座风月城,一改昨日烟雨蒙蒙。

青天白鹭,万物随着舒醒,嫩芽初绽,迎来雨后的第一个早春。耀眼光柱无孔不入,也一并钻入了芙蓉花帐。

房门‘吱呀’一声响了,接着是细步靠近的脚步声。

少顷,如预料中的尖叫声响起。“啊……小姐……”

凝珠一声惊恐之后,便双手捂住嘴唇,恐慌万状瞪着床榻上全身淤痕被人糟踏得不成人形的筱柔,登时泪流满面。

“小姐……你你……”

床上静静躺着一动不动的娇躯让她惊慌。

“凝珠……”

闻声,筱柔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缓慢地转过头。虽然她的视线落在凝珠身上,但眸中却没有凝珠的影子。她的声喉嘶哑,如是历尽苍桑的老妇人。

“小姐……”凝珠扑至床边,却手脚无措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安慰那受伤的心灵,只能一个劲地哭。“小姐,你……你还好么?千万别想不开啊!”

筱柔缓缓抬起素手,擦试凝珠脸颊上的泪珠,苍桑地说“凝珠,今日的事情切莫四处张扬,有恐招来世人闲话有辱门楣。另外,更不许告诉爹娘,爹爹年迈已高,膝下无子且郁抑不得志,再也经受不了如此打击了。娘亲更是病魔缠身,一旦娘亲知晓我与她一同的遭遇,恐怕她会一时想不开……”

筱柔永远如此通情达理,即使此刻她比谁要痛苦,却仍顾虑周全。

凝珠泪珠掉得更凶了,泣不成声,到底小姐受了何等程度的遭遇,才会变得双眸空洞无神,憔悴得惹人跟着心碎,似有随时离她而去的错觉。

鼻音浓浊,她唯有点头如捣蒜。“小姐尽管放心,凝珠绝非轻重不分的蠢人,凝珠发誓这辈子都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如有违背,愿招天打雷劈!但小姐你也要答应凝珠,不管将来发生何事,也千万不可轻生啊。”

凝珠五岁时被小姐收留,之后便留小姐身边服侍饮食起居,时间如白驱过隙,眨眼数十载。小姐十年来不仅不会唾弃她,反而对她亲如姐妹般的照顾。小姐的才情及忧国忧民的胸襟让她敬佩,小姐的善解人意让她点滴难忘。她们虽是主仆关系,可更如姐妹。凝珠早在六岁时便已发下誓言,这一辈子对小姐誓死效忠,一心不二。

凝珠的伶俐乖巧反引得筱柔泪眼模糊,她强撑着笑靥,说道“傻凝珠,我不是温室里养着的牡丹经不起风霜,你放心,为了爹娘,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把它当被盖!”

“这个时候小姐还有心思开玩笑?小姐,你以后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轻易饶恕那采花贼?”小姐总是如此,明明自己伤心难受,还要反过立场去安慰人。小姐的命真苦啊,原本大婚迫在眉睫,前景一片美满,却偏偏在这时出了差错,毁了一生……

凝珠愈是想着,愈是心痛如绞。

筱柔却感慨地说“那男人身份不简单,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若是把他告上官府,恐怕更是噩运的开始。唉,我这残花败柳之身还能怎么办?唯有随遇而安,只望嫁给子默他不会嫌弃即好。”

她没忘记那男人深藏不露的武功,还有那绝非凡人的气势。能明目张胆让她看见面容,又直闯县令府?,再加她是新科状元的未婚妻,凭这三点,足可见那男人来头不小。清晨醒来,当看见窗外那万丈霞光,她终于有了新的感触及认知。

随遇而安的胸襟又一次让凝珠佩服得五体投地,凝珠擦着泪痕倏地站起,手心手背全是泪水及鼻水,她怕自己的泪水更害小姐伤痛,近乎逃跑地说“小姐,凝珠去为你准备热水沐浴……”

语罢,她拉了拉被褥,将筱柔如冰的娇躯裹得严严实实,才心痛地出了房门。

凝珠提着木桶来回走了几趟,终于把浴桶装满了云烟袅袅的热水。

筱柔走入屏风内时,凝珠如葬花女正往水中撒落鲜红的玫瑰花瓣,顿时,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凝珠,花够了,即使再多也是徒劳。”

筱柔出声阻止,然后才拆去发上的丝带,三千青丝蓦地滑落,乌黑闪亮。

“好……”凝珠叹了口气,放下篮子,然后放下珠帘,再为筱柔宽衣。

少顷,筱柔滑入桶中,如木偶般任由凝珠为她擦洗肌肤,这一刻,筱柔只想洗刷这具肮脏的身子,希望由此灵魂会好受一些。

奈何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是多么耀眼,凝珠看着,心都被它们绞碎了。

“凝珠,午后记得去药铺里买几贴藏红花……”筱柔异常冷静,说这话时,就像谈论天气,事不关已的模样。

“好……”凝珠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做到尽力服从,无声胜有声。

“如果可以,记住乔装出门,打点街上的儿童,让她(他)代为去买……”筱柔又说。

“小姐放心,凝珠一定把事情办得稳妥的。”

小姐真是可怜,藏红花对身体有害无益,却不得不服用。又一次叹息,凝珠不由略加了几分力气,将筱柔全身洗了再洗。

“嗯,那敢情好。”筱柔颔首,然后瞌上眼眸。

凝珠知道这时不宜打忧筱柔,于是加重了力气,将筱柔的肌肤洗了又洗。两人各怀心思都不再说话,气氛因此蓦地变成静谧与诡谲,周围也相当安静,只有凝珠的动作使得水哗啦哗啦地响。

许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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