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明勋不仅杀一甲喇章京,还从奴儿干都司带回首级三百余,而其名下作坊里尚有上百东虏奴隶。
如此规模,就是在大明也是大胜,如何让程璧不心潮澎湃呢。
“哟,程掌柜的,怎么在这里聊起来了,倒是把咱仍在一边,着实让人心寒呀。”一个干瘦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瞥了李明勋一眼,不咸不淡的道。
李明勋打量了眼前这个男人,四十余岁,一对三角眼甚为精明,戴着乌纱,手中两个手玩核桃上下翻飞,那核桃亮里透红,倒是比玛瑙还有鲜亮一些,无论穿衣打扮,还是谈吐举止,都是富贵福气的做派,但是听其话,还有三分官腔,着实有些不伦不类。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进了里间的李明勋笑呵呵的问道。
那厮却是昂首一哼,冷淡待之,程璧呵呵一笑,:“这是宋业宋大人,如今在仓里供职。”
宋业啧啧笑了:“咱们宋家可是打嘉靖爷的时候就在漕运衙门了。”
李明勋这才明白了过来,在大明,官是官,吏是吏,不能混为一谈,从宋代开始的‘官吏分离’在大明得到发展,特别是朱元璋的农思想,本身对官员就极为仇视,所以大规模压缩官员队伍,让更多的行政事务由吏员和幕僚承担,而各衙门的吏员中,漕运衙门的仓吏是少有的肥缺。
这些家伙平日淋尖踢斛,以陈换新,还压榨挑夫、纤夫,是十足的蛀虫硕鼠,历代做下来,比一般的商人都是富有,而有些靠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和人脉网络,直接为高官大员服务,成为心腹爪牙,比七品县令还要威风,这宋业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哟,人人都江南之地藏龙卧虎,想不到今日得见宋大人,真是一大喜事呀。”李明勋皮笑肉不笑的道。
宋业摆摆手:“莫要那些没用的话,咱来这里是谈粮食的,李掌柜的,若非上面那位急着出手,你也捞不到这么低价的粮食,可是我等也是上上下下操持聊,这几日累的很呀。”
李明勋自然知道这厮是在索要好处,却也不慌,叹息一声道:“哎呀,粮食的事儿如今有些变化啊。”
完这话,李明勋心的打量着宋业,他这般正是试探宋业的急迫程度,看能不能压价下来,宋业似乎明白这一点,:“是不是银子不凑手,倒也不忙,反正有程掌柜的,余款缓几个月也校”
李明勋心道压价这事儿有门,若是这厮不忙着出手,以他的傲慢,早就摔门而去了,李明勋故作为难:“着实是用不了那么些粮食,宋大人,价格便是按您的,我要一万石如何?”
宋业脸色微变,他可是想着全部塞给李明勋的,如今李明勋非但不全吃下,原先要的两万石也变成了一万石,饶是他城府深,此时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弄的是酒浆乱溅,汤汁洒落:“李明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这是谁的粮食,莫非是在消遣我吗?”
李明勋却是不恼,道:“宋大人息怒,倒也不是银子不凑手,实在是用不着那么多,原本要两万石,是因为在下乃是海外侨士,来一次大明,生怕是一锤子买卖,才尽可能多买些东西,可如今得蒙江南诸先生不弃,定下了来年贸易,自然要变更一下了,实际上,五六千石便是能让我等吃用到明年夏,那时再运回去一些,岂不是更好?”
宋业听得这话,气的胡子翘了起来,但是他又不敢真的甩手离开,上面催的紧,若是再不出手,就要捂在手里了,宋业看向程璧,道:“程掌柜的,你可是我家大人老朋友了,这个时候该出句话吧,毕竟您是中人呀。”